第三十四章
猥裸汗如雨下。
说出大妖怪的禁忌——他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死啊！
可显然, 他要是不说，玉藻前当场就能弄死他！
“您……”在玉藻前冰冷刺骨的威压下，猥裸还是小心翼翼地开了口，“距您妻子离世, 已经过去九百年了。她也曾说过，不希望您未来一直被过往束缚。”
“其实您也明白, 过去的事，终究已经过去了。再续前缘, 不过是痴望。而现在, 您确确实实——”
“已经对那个男人动了心。”
猥裸用更小心的语气说出接下来的话。
“您已经……爱上他了。”
玉藻前的脸色冻结，目光如同阳光照不到的深海之渊。猥裸作为一只阅人无数，看尽尘世的老妖怪，忍不住叹息, “玉藻前大人, 何不随了您自己的心意？”
玉藻前用了近一百年的时间修炼成妖，与那女子相恋。
美好的时光不过惊鸿掠影。
接下来, 又用了九百年去缅怀。
已经……足够了。
可玉藻前还是没有说话。
猥裸害怕得心脏砰砰直跳, 不知对方究竟是因被自己戳中了心事而愤怒, 还是因为自己没说对。
“听说您的折扇不也有袒露心迹的功能吗？”他弱弱道，“您为何不自己试试？”
可以。
玉藻前像上次那样，摊开折扇。这次，他将会浮现字迹的一面朝向了自己。
“……”
猥裸不知为何, 对方的气场会在瞬间变得如此恐怖。他感觉自己像是坠入冰窖, 又在焦热地狱的业火中被炙烤。
……是自己说错了吗？！
玉藻前突然把扇子扔掉了。
猥裸凑过去。没了玉藻前的妖力, 扇面很快就归为空白。但上面的字迹，还是在消失前，被猥裸捕捉到了——
【烟尘渡】
下一秒，它发出一声惨叫。大妖怪的生命结束在狐火之中。
***
妖界经历了一场可怕的动乱。
有只九尾妖狐突然出现，大开杀戒，狐火熊熊燃烧了三天三夜。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像是纯粹为了发泄怒火。
妖力暴走！
方圆百里，所有妖怪，被狐火吞噬的瞬间就归为尘土。玉藻前在火光之中信步，面对自己的杰作，却无法像当年在平安京那样满意地笑起来。
“哇——妈妈！妈妈！！！”
有小孩的哭声从交界处传来，是误入妖界的人类小孩。迷路的小屁孩一见这副惨状，顿时跌坐在地嚎啕大哭。
玉藻前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小屁孩哭声小了下去，泪眼朦胧地看着这只大妖怪，懵懵懂懂。
然后，玉藻前的利爪扼住了孩童脖颈。
真细啊……只要稍微用上那么一点力，马上就会断掉。
小屁孩四肢抽搐了几下，软软地垂下，两眼上翻，命悬一线。
可奇怪的是，每次就在他将要断气的前一刻，施加在脖颈的力道又会骤然松缓下来，让他堪堪喘回一口气。接着，再次扼紧他。
……还能不能给个痛快了？！
妈妈，宝宝再也不乱跑了，也再也不在公共场合大哭了！
玉藻前盯着涨红脸的人类孩童，金瞳里暗流涌动。
他要杀人了。
可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
——说好要一直盯着我的呢？！
“你……到底……杀不杀我……”小孩气若游丝。
“……呵。”
烦死了。
玉藻前的手忽然挪到小屁孩肩膀，将他一把抡起，像皮球一样丢向妖界外。
滚回你老家去吧！
“哇啊啊啊——”
玉藻前忽然明白了。
或许这就是人类常说的……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吧。
……
之后，玉藻前来到最繁华的妖怪花街。
妖市人头攒动，热闹程度比起人类集市，有过之而无不及。该处最大的青楼，老鸨是一只浓妆艳抹的狸妖。
玉藻前在隔壁妖界大闹一场的消息早就传到这边，她更是不敢懈怠，立即招来了所有漂亮的狸子小姐，服侍这位大人。
也有很多慕名前来、想要一窥大佬真容的妖怪。妖怪虽然恐惧可怕的力量，却又对强者有种本能的追随。
玉藻前丢出一幅画卷。那是他在集市上让一个猴妖画师画的。
妖怪们七手八脚地接过，展开。上面是一个带着黑猫的紫衣男人，眉眼精致，气宇轩扬。
众妖苍蝇搓手，兴致勃勃，“是要干掉这个人类吗，玉藻前大人？！”
玉藻前：“……”
干你妹！
要是敢把烟尘渡干掉，那我就先干掉你！
“你们还没这个能耐，”玉藻前淡淡道，“不要惊扰到他。一有他的消息，马上回来告诉我。”
“是！”
之后，玉藻前就在花街里待了三天，只是喝酒，在浓烈的脂粉味中，平静地看着狸子们弹三味线。
与那女子相遇前，兴致好时，他也来过妖怪花街几次，不过也只是欣赏表演罢了。
没想到过了数百年，又来了。
众娇花面对这位阴晴不定的大佬，提心吊胆，“怎么了，玉藻前大人，您好像没什么兴致？”为首的狸子靠过去，声音娇到听得人骨头都酥了，“是对姐妹们的服务不满意吗？”
“离我远点。”
狸子小姐摆正身子，干笑道：“不知玉藻前大人想看什么，我们这里除了三味线外，还有古琴，笛乐，舞蹈……”
要是服侍不好这位大人，被妈妈桑训斥一顿倒小，集市被毁就完了！
“跳舞吧。”
狸子小姐没想到能得到玉藻前的回答，先是一愣，然后立马招呼姐妹们准备。不多时，一众穿着舞衣的狸子姐妹就在屋内妖娆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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