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枫回到学校工作的第二天, 服装厂的工作人员来学校，给学生们量体做夏季新校服。
此时是四月底, 再有几天便要放五一假。
学校的夏季校服, 也是两套。一套是运动服，另一套, 女孩是裙装，男孩是长裤。学校的校服款式已有好多年没再改过，也是临时决定, 给学生们换一批新校服, 要换的就是运动服这套。
既然要做新校服，肯定要重新量尺寸。决定得有些仓促，南安的夏天来得也早, 因而时间有些赶。趁着还有几天便要放假, 工作人员匆匆忙忙地来给学生们量尺寸。
为了节省时间, 也为工作效率高些, 孩子们全部排队站在学校操场上。工作人员们直接拿着软尺, 分散开来, 一个一个班地量，倒也很快。
应枫是班主任, 肯定要在场的。
但他刚回学校工作才一天，也就是说，前阵子那件事的余温还在, 他依然还是“名人”。他站在队列前, 陪着孩子们量尺寸时, 不仅服装厂的工作人员们不停瞄他，就是其他班级的同学和老师也在瞄他。
他周遭一圈的队列，更是安静到可怕。
他昨天回来，在学校门口欢迎他的也只有孙校长、几位领导和他们一年级的老师、学生，这才一天，他也暂时没什么机会在学校其他地方露面。
这会儿有的看，人家还不可了劲的看？
应枫有些尴尬，但真的很能理解……如果是他，估计也要看的，此时不看何时看。
他故作镇定，还是觉得耳朵有些烫。正在这个当口，他们班的尺寸量好了，服装厂的员工笑着来跟他说了声，把表格给他看了眼：“老师，我们量好了。”
“好的，谢谢。”应枫边说，边用视线迅速掠过表格，然后他发现，金贝贝长高了。
其实今年开春以来，应枫就已经发现了，贝贝的一些裤腿短了。当时他就想着，要带贝贝去买新衣服。
谁料之后，事情一桩桩地来，还没顾得上，也不敢出门去商场。贝贝倒是有新衣服穿的，都是阿姨买的。
应枫把表格又还给员工，心想这周无论如何，也要带贝贝买新衣服去。他再看自己班级的队列，贝贝本来是班里最矮的，总是站在第一排。就是出事之前，贝贝已经开始长高的时候，做早操时，也才排在四五排的地方。
不过一个月，如今已经排到后排去了，贝贝是混血，看他爸爸也知道，贝贝将来绝不会矮。
却没料到，这刚开始窜个子，就已经窜到这么高了。
在家的时候，天天见贝贝，没有其他小朋友作比较，还真没意识到。
这会儿一看，对比分明。
其实不止贝贝，一个月不见，再看其他学生，似乎也有了不同，好几个孩子似乎都长高了很多。
应枫心中觉得欣慰，可小朋友们都长得太快了，一天一个样。错过了这些小朋友们的成长，也有些失落。
他看贝贝看得有些久，直到贝贝对他露出笑容。
他才缓缓回神，暗道这样可不好，人都回来了，总要积极面对这些啊！人家不就多看几眼么！
他暗暗深吸一口气，拍拍手，把自己班级的学生领走。一路往自己班里走的时候，自然又收获了许多目光。应枫回来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盼望时间久了，这一切也都好了。
他真的很喜欢老师这个职业，绝对不能放弃。
他也真的就是个普通人啊，没什么好看的，时间久了应该就没人愿意看了吧？
晚上下班后，应枫也不敢随便坐地铁，更不敢骑小电驴，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出了学校大门。
贝贝早被阿姨接走了，贝贝是金澍儿子的事儿，还在被人传。记者会也还没开，应枫不敢与贝贝有太多接触，总归要避嫌。
上次事发后，教育局也狠狠批评了学校相关领导，学校的后门已经封了，他只能从前门走。出了学校门，应枫便戴上口罩，走过一个路口，就没人再看他。路边，金嘉月的车在等他，他上车后，摘了口罩就道谢：“真是麻烦你了。”
“没关系。”金嘉月毫不在意，他们说好了，这阵子都是他来接。
车子往前开去，离开学校的范围，应枫狠狠松了口气。
金嘉月看他：“上班压力很大吗？”
“也不是，就是……唉，我以为我能面对这些，回来前也做好心理准备了。可是同事们都偷偷看我时，我真的还是有些不适应。过阵子应该就好了吧，我很喜欢我的工作，只希望老师学生们能像从前那样看我。
金嘉月笑：“不可能。”
应枫苦脸：“你也太直接了。”
“我看到很多人骂你。”金嘉月说着，还特地把手机给他看，不偏不巧，正是金小雨的微博页面。骂的是他昨天新发的那张合照，看到这张照片，应枫就想捂眼睛。
真是别提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昨天回来的时候，小朋友们、同事们、领导们都那样欢迎他，他特别激动，一激动就这么发了微博。
其实昨天一觉睡醒后，他就已经后悔了。
他的脸依然苦着：“快别提这个了。”
“还挺有意思的，我也是最近才开始看。我这几天都在看你的微博呢，很好玩，你们饭圈里吵架真有意思，有些话我甚至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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