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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我……我……”
再一次惹得山鬼恼怒，陈心隐在那边“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道联盟主，你想利用我们来对付鬼族，削弱魔盟计划虽好，但只怕我们势单力孤，无法为你效劳了。”
山鬼冷冷说道。
“山鬼，你恨我你可打我骂我，甚至取我性命，可鬼族是你的族群，鬼族人是你的族人，难道你能忍心看着你的族人被叛徒利用，你的族群跟随云相坠落深渊而置之不理吗？”
见他们就要离开，陈心隐急道。
“我要你命何用？至于坠落深渊？呵，盟主大人未免太过于自负了吧？我所知分明是魔族强势，道联岌岌可危，否则你又何必前来找我？”
山鬼冷笑道。
“地狱天堂岂在胜败之间？山鬼、徐公子，你们明知魔族为私欲而涂炭生灵，逆天而行，而且内部倾轧严重，绝非长久之计，即使我道联此战败了，也不能否定魔族自取灭亡的事实，胜得了一时，难道能胜得了永远么？”
陈心隐苦口劝说。
“你会讲大道理，小女子我才疏学浅，却是很不爱听。你道门常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见在天地眼中，何来的道魔分野？不过是你们争权夺利的借口，而冠以动听的名声。天，不以道存，不以魔亡，哪管你天下谁死谁活，谁来执掌天下？道、魔都是天之产物，何来偏袒？都靠自己，自生自灭罢了，我只知赢得了眼前，才有资格筹谋长远，我看在旧日的一场交情份上，本想救你一命，带你逃离那个必死的结局，可你既留恋佳人温柔，那还有何话说？”
一席话说完之后，山鬼一扭身，飞身而去，没入了黑暗之中。
“陈公子早已看清这天地真相，何必自欺欺人？”
徐无鬼长叹一声，最后看了眼陈心隐，也不再停留，随之而去了。
“万物天生，皆有其理，何必一道一魔？魔长道长，于天何损？与地何伤？”
山鬼和徐无鬼的一番话，说得陈心隐面红耳热，哑口无言，已无法再发出一言一语，来尝试将二人驳倒留下。
“当然，天地不在意道魔，可人非天地，有七情六欲，有生老病死，我在意！我的友人，我的尊长，都还等着我来并肩作战。正如他们不会弃我而去，我怎么能弃他们而去？”
其实正如徐无鬼所说，陈心隐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然而明白是一回事，他身陷于红尘情网当中，能否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是啊，道理是说与旁人听的，名声是做给别人看的，人聚一处，自要有个明面上的说辞，魔盟的说辞是‘欲’，而道联的说辞又是什么呢？是‘义’？是‘利’？还是‘存’？”
短暂的纠结过后，陈心隐豁然开朗，唯有生存的权利，才是给自己争取的。
生灵之求生存，乃是本能，可本能未必就不是天道，更进一步推知，魔族之道，那逼近于极端的私欲，未必就不能囊括于天道当中……
天道啊天道，究竟何者为天，又该如何行道？
道可道，非常道也！
陈心隐心中忽又生出茫然之意，他只觉道之一物，实在是难以捉摸，在世有几人能够领悟到道的皮毛呢？
即使修行能到破碎虚空，证入那无边的玄妙世界当中，便真能知道一切么？
天道究竟是一条线，只一路无岔，还是一只筐，可将世间所知所觉的一切都装入其中？
陈心隐摇了摇头，何必考虑太多，遇事做事，不负行世一遭，修行一场，单单纯纯，简简单单，如此而已！
“心隐，她走了啊。”
正当陈心隐轻吐出一口气来，溪流的对岸，娉娉婷婷地走来一大一小两位女子，一位是白芜冰，一位毫无疑问就是桃夭。
“嗯，走了。”
陈心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笑对立在溪水畔的二女。
是啊，这一大一小的两个女孩，不正是自己不得不拾起武器，与魔族战斗到底的重要原因吗？
先为自己，次为身边之人，再次为更远一些的人，推而远之，为天下之人……
对于世间绝大多数人，包括高高在上的修道人而言，这便是支撑着他们舍生忘死，而不惜与魔族一搏的根源所在。
哪里有那么多的高尚与大义！
哪里来的天生无私？
即使真有，不过凤毛麟角而已，远远聚拢不到道联帐下的数十万兵马。
道在身边，天在眼前，问道便是问心，问心当心求己。
“冰冰，桃夭，你们刚才藏在何处，叫我一点也看不到。”
说话间，陈心隐纵身轻跃，过了溪流，来到对岸，落在了白芜冰二女身旁。
“就在那块青石之后，由桃夭隐藏了形迹。”
白芜冰莞尔笑道。
“嘻嘻！”
被白芜冰说破，桃夭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其实陈心隐早已经和她们说了要来与山鬼见上一面，希望能将鬼族剥离出魔盟的行列当中。
而今云相所率领的大军已然比道联壮大数倍之多，若是叫这极北的鬼方参战，且不考虑数量，其实力少说能再增二到三成，这对于已经岌岌可危的道联而言，不啻于又是一记晴天霹雳。
非常时期，白芜冰晓得要以大局为重，虽然心中颇有微词，却不会对陈心隐的这场见面横加阻挠。
但她到底不是心底无私的圣人，不顾桃夭的一众小弟小妹哀嚎，悄悄地将她从游戏场中带出，与她隐匿了身形，一同缀着陈心隐的形迹来到了崖底溪畔，青石之后。
“大战在即，胜负难料，冰冰，桃夭，当初我们三人相识之时，便是三人一同游历，不知你们是否还有兴致，与我再行一场？”
陈心隐主动邀约道。
“好呦，我要和哥哥姐姐一起去玩儿。”
桃夭兴奋叫道。
她可不知什么天下大义，只知要与哥哥同行，与姐姐一起，即可知足。
“只是大战之事，你不在中军坐镇，是否不妥？”
白芜冰蠢蠢欲动，但她到底考虑更多。
“无妨，计策已经开始实施，多我少我无妨。一人之力难敌大军，在与不在，难改局面。”
陈心隐淡笑说道。
他自知能力，从不敢妄想能做一个救世之主。
说罢，他走上前去，左手牵起白芜冰，右手牵着桃夭，随意选了一个方向，三人一同漫步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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