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他就是那样一个藏不住事情的人！心里有什么想法，你从他的脸上就能看出来！”
诺加问道：“你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他要做任何对你或者矮人们不利的事情了吗？”
老板娘歪着头想了想，然后微微皱起眉头。
那家伙长什么样来着？
“我对他的目的没兴趣，我劝过他了，他没听劝，所以我就换了种更有效率的规劝方式。”
老板娘说道：“不要从外表去判断一个人，尤其是神眷者，我们忽悠人的方式可是多种多样的。”
诺加死死盯着老板娘的脸，一字一顿说道：“他是我的朋友。”
“所以呢？”
诺加不明白她的意思。
老板娘放下酒杯，眼神冷漠的问道：“所以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会以为就凭他是你的朋友这一点，就让我放任他的无礼吧？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一点。”
老板娘声音平淡，气势上却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有一个精灵爱人，这没什么。毕竟那帮小婊子的确长了副好看的皮囊。但他明知我们与精灵的关系还不打声招呼就闯进起来，不是明摆着找死吗？”
诺加努力让自己看着更直溜些，顶着老板娘的威压痛苦说道：“你把他打出去就好，为什么还要杀了他？”
老板娘淡然道：“我没那么好的脾气与耐心，劝一遍不听就是自己找死，而我一向愿意满足别人这个愿望。”
老板娘望向她，“你在生气？”
诺加没有说话。
老板娘问道：“你想给他报仇？”
然后她又笑了，“你没那个本事，也不想报仇，因为你觉得我做错了，但错不至死，对吧？”
诺加眼神慌乱，不知所措。
老板娘忽然大笑道：“我有什么错需要你来评判？”
这是两个问题。
问诺加凭什么觉得她做错了，就算她做错了，诺加又有什么资格判她错。
老板娘说道：“久经风霜，偶然获得一点温暖就如获至宝，恨不得掏心掏肺，自以为这点温暖会一直存在，却不曾想过这只是别人随手为之最终会无声消散，然后就开始怨天尤人。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评论他人对错？”
诺加脸色发白，手足冰冷。
因为老板娘一直以来对她的态度都太过温柔，加上她是父亲的旧识，下意识的认为老板娘对她的好是天经地义，忘了自己能获得这种待遇完全是父亲的缘故。
真要追究，诺加与老板娘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交集，她们本来就是两条平行线之上的人。
被人温柔对待，有的人会心怀感激，有的人会觉得天经地义。但大多数人在这股温柔突然消失之后，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怨恨。
毫无道理可讲。
一直沉浸在别人的善意里，会渐渐忘了这是别人给的东西，渐渐觉得自己拥有是天经地义。
“得之我幸，失之莫怨。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啊。跟在霍恩海姆身边这么多年你都学到了什么？”
诺加紧抿着嘴唇不说话，只是眼中多了几分愧疚。
老板娘自顾自说道：“在我看来霍恩海姆最厉害的一点就是入乡随俗的快，做人做事分得清楚，从不会把人情与事情混在一起。那个徒河不懂我们的规矩也不要紧，毕竟这是我们矮人的规矩，可连夹着尾巴做人都不懂吗？非要这么高调，在我的地盘讲他的道理，那我就只能跟他讲讲我的道理了。讲不过我那就是他本事不济，没什么好抱怨的。
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谚语叫做，求仁得仁，复无怨怼吗？自己选的路，那他妈就别抱怨。他都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又想做什么？你能做什么？”
诺加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嘴唇嗡动说不出话，只是憋着眼泪不让它留下来。
她站起身走向房间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老板娘说道：“随便你想去哪儿，但是多余的房钱我是不退的。”
诺加没有回头，她怕自己管理不好脸上的表情。
老板娘接着说道：“还有啊，明天霍夫曼就要过来接人了，我不管你去哪儿，但明早上你必须给我过来。”
诺加停住脚步猛然回头，瞪着老板娘。
老板娘一乐，拍拍宽广的胸口，“吓唬我啊？”
诺加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人的脸如此让人生气。
“小白眼狼，忘记是谁照顾你这么长时间了？”
诺加说道：“我付过账了，你说的。”
老板娘笑道：“那就好，赶紧上去收拾东西，恕不远送。呵呵呵。”
诺加哐哐哐上了楼，踩得楼梯梆梆响。
老板娘轻笑道：“小丫头脾气还不小。”
诺加很快便收拾完东西，下楼的时候连看都没看老板娘一眼，径直离开。
老板娘也无所谓，等她走远就关上大门，拍拍手洗漱睡觉去了。
她走到柜台前又忍不住看了眼门外。
“这小丫头，行吗？”
随即她又摇摇头。
反正她离不开螺母山脉有什么行不行的，睡觉。
诺加离开明石酒馆头也没回。
一路怒气冲冲，像只在森林里横冲直撞的小野猪，想要将所有的情绪发泄在地面上。
她既是恨那个老板娘，也是讨厌自己。
老板娘嘴毒的像开了光一样，把她的那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小心思说了个干净，将她的自我厌恶推向高峰。
深夜的街道静悄悄的，除了几个醉倒在路边的酒鬼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连只小猫小狗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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