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容画思量着措词,犹豫了会方道,“你先前于京师少参与世家之中的宴会,因而对于他人知之甚少,若是你想了解,可遣人至我府中问陈嬷嬷。我大体知晓仅此尔尔,因常年病弱缠身,且府中未有女眷,故而少去了解。但,你家情况特殊,侧妃再如何也只是妾室,而你又年幼,诸大世家近些年倒是少下帖至将军府,因而你也少在人前露脸。”
“咳,若你以后想有好的婚嫁,还是多于人前露脸,有助于知晓一些府邸秘事,不至于摸瞎。况,有些事也可以帮着你父兄些,后院确实是消息汇集的地方。”
赵小晨依着墨容画所言,在脑海中画出一张简单的关系罗列图。她虽然并不是很希望留在这个身子里,但是谁也不知道最后到底会发生什么。
在得知身子是这么一个情况之后,赵小晨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早些去适应。毕竟她可不希望自己如果回去的时候两眼摸瞎,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事情都要做好两手准备,这才是赵小晨想要做的。
对于墨容画所给予的忠告亦是听了进去,微微颔首,不论如何,当朝太子愿意向自己伸出橄榄枝终究是好的,“小晨会考虑容画的建议,大恩不言谢,今后若有能相助之处,自然是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小晨这般倒像是江湖儿女,对了,不知姑丈可和你说过,你家二哥便是投身江湖。”
“哦?”赵小晨觉得凤家有几分意思,分明是武将世家,投身官场的却是文官之路,而喜好武功的走的却是江湖之路。可见凤家此任家长倒不是迂腐之辈。
似是看出了赵小晨这会的心思,墨容画忽然想得先前在自己父皇处听得的一件事,“其实,凤将军本来想押着二子去考武举人,没想到第二天却只看到一张纸条,龙飞凤舞地写着,“我走了。”三个字,气得凤将军骑马沿着官道狂追数百里,却不见踪影。只得摆手作罢。”
“噗哈哈哈哈!”
墨容画见赵小晨笑得直拍软被,不像如今世家小姐间所流行的笑不露齿,掩面而笑。这般爽朗笑姿,倒是令自己心生好感。
虽自幼习得礼法,但却觉得礼法应发于心而非仅仅表露于外面。京都里遍地皆是举止从容的世家小姐,面子上端庄大方,暗地里却是勾心斗角,甚至于为了一个继承位,对孩童下手。
墨容画觉得礼法某方面是相对于外人而言,况性子直爽些也好比败絮其中的好。
“我那二哥倒是一个洒脱之人,不过父亲也非迂腐之人,不然赴考场的前一夜便早就让下人围绕着看管起来了。若是可以,我倒是想继承我父衣钵,让他们瞧瞧,巾帼何曾输须眉!”赵小晨一下子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其实在前世的时候,赵小晨还真的有想要去做一个女将军的打算。前世的时候她其实一直都想着要不要去参军打仗,但是却一直没有实现。
这辈子如果给了她这么一个机会,她一定会狠狠地抓住的!
“好!果真是虎父无犬女!”墨晚不知何时在门口站了多久,那两人交谈甚欢,倒是没人发觉她的到来,若不是因着这一声喝彩,许是还发现不了。
墨容画略有些无奈地看了眼门口的姑姑,觉得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大概要离温婉之路越发遥远,反而变成另一个肆意潇洒的巾帼英雄了。
“小晨,你可别近墨者黑。”
“啧啧啧,这又不是你媳妇,你小子哪儿来的这么多要求。”墨晚双手环胸,斜靠着门框,微挑高一边秀眉,调侃道。
墨容画对着自己这个有时比街头混混还混不吝的姑姑有些无奈,连忙起身推着她朝外走。
“你不是说要去书房谈话么,我们快走!让小晨好好休息!”
“哟,认识第一天就小晨长,小晨短了,啧啧啧,见色忘义。若是让你父皇瞧见了还不拿着鞭子抽你一顿!”
“姑姑!”墨容画急急忙忙喊了声。
这一声倒是引得墨晚哈哈大笑,“成成成,我不说你,不说你。走了。”
赵小晨听着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觉得有几分趣意。
又靠着墙看了会外头在竹林间扑着竹叶的小雪,许是前头的药力上来了,便有些昏昏沉沉,索性盖被而眠。
雁族。
“你凭什么领不熟悉的人回来!你这是破坏我们的规矩!”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大声说道,说完还咳嗽不已。
雁夫人坐在了屋子前头的大椅子上,旁边站着雁南风,她瞧着面前乌泱泱的一片,丝毫不惧,反而是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个烟斗,里头放了烟丝,点上了,然后在面前敲了几下,“哟,人还挺多的,就是不知道多少人是真的想按着你陈老三说的做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那个被称作是陈老三的老人下意识手里一抖,随后又挺直了腰板,仿佛是在壮自己的气势,“什么按我说的做。老夫,老夫不过是……不过是实话实说!这都是你们家做的导致的民怨!”
“民怨?”雁夫人眼睛斜睨,嗤笑一声,言语之中满是嘲讽之意,“若真是民怨,你以为你这么一个老骨头还能够站在这么前头?”
“痴人说梦。”
雁夫人眼睛扫了遍面前的人,将手里头的烟斗抬高了,“点了。我倒要瞧瞧,今儿是谁敢踏着我的身子过去!”
“夫人这是何苦呢?为了一个外人和我们作对,莫不是……夫人真像鹰族所言,打算同外人勾结!”陈老三说得极为沉痛,仿佛惋惜着什么,“没想到夫人竟然……唉!”
雁夫人瞧着面前的男人,宛若在看着一个在演戏的戏子一样,她眼神淡淡,仔细瞧去,嘴角还微微上扬着,带着几分笑意,笑意里头满是讽刺。
“鹰族?我倒是没想到原来和鹰族有所联系的人会是你。陈老三,你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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