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屋檐还在滴水。
“嗒嗒嗒……”罗薇薇脚步匆忙地抱着袋白砂糖往家赶，脚步一落，溅起一圈圈的水花。
超市离家并不远，她走的快，五分钟不到就走到了家门口。
家里的门半开着，门口放着两柄雨伞，是阮玉娟和秦路远回来了。
她心里一喜，刚要进门就听到里面传出阮玉娟的声音：“这个事情，你不要告诉薇薇。”
什么事情不要告诉她？
罗薇薇的脚步顿住，原本打直的腰弓了起来，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但你这也不是回事。”她听到秦路远叹了一口气，说：“要不，还是我去贷款，反正我就在银行工作。贷款这事儿我弄得清楚。”
“你弄这个干什么？”阮玉娟责备道：“两个孩子再过两年也上大学了，需要一大笔开销。前些日子你不是还看上了新区一套房子吗？这个节骨眼上，就别再为我花这冤枉钱了。”
秦路远：“这哪是冤枉钱？你这手总得做恢复吧？”
“那也等她们两个上了大学再说，现在就先算了。我们家里的条件你又不是不清楚，别弄了。”
“但那专家不是说了，这一年内做复健才是最好的时机，之后就晚了，就难了。”
“行了，别说了，孩子快放学了，别让她们听到，瞎担心。”
秦路远和阮玉娟不知道罗薇薇她们今天提前放学。
罗薇薇听了一会儿，抱着那袋白砂糖，轻轻退了出去，表情呆滞地靠着湿漉漉的墙面，蹲了下去，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无力和迷茫。
她要怎么做，才能帮到妈妈？
其实在跟着阮玉娟来秦家之前，她跟阮玉娟的关系非常好，她在学校里发生什么事情都会回来告诉阮玉娟。大概是因为亲生父亲太过暴戾，她就觉得阮玉娟就像是一个天使妈妈。
可是在来到秦家之后，她总觉得阮玉娟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秦千芊身上。
家里吃的用的，全都是依着秦千芊的喜好来。
一开始她也是不在意这些的，觉得能逃离原来那个魔窟一样的家就好，无论这个继妹有多讨人厌，有多心机，她都可以忍受。
可久了之后，她的心就有点冷了，母女之间的嫌隙渐生。
这两年她甚至觉得阮玉娟可能是不需要她了，阮玉娟根本就不爱她，只是因为迫于她是她的女儿，才不得不养着她。
所以她越觉得阮玉娟不爱她，她就越叛逆，越是喜欢跟着宋宁远那帮人鬼混，也不好好读书，什么都不好好做。
可现在……她后悔了。
就算阮玉娟不爱她，她也是爱阮玉娟的，怎么能惹她生气呢？
视线被含在眼眶里的眼泪模糊，她刚要伸手去抹掉眼泪，一条手帕递了过来，干干净净的，带着点清新的禅香。
她呆滞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抬眼看着躬身站在自己眼前的人。
“凡一航？你怎么在这儿？”
她的声音还是沙哑的，想扶着墙站起来，凡一航已经伸手架着她的手臂把她拖了起来。
凡一航这个动作其实只是单纯地帮她站起来，却温柔地像是一个拥抱，能驱散雨天的阴寒。
因为这个几近温柔的动作，罗薇薇的眼泪夺眶而出。
“凡一航……我该怎么办啊？”她带着哭腔，干脆拉着他的手臂把脑袋枕在他的胸口：“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感受到罗薇薇说话时扑在自己锁骨处的气息，凡一航的脊背一僵，腰打的笔直，连脸部轮廓都紧绷了起来。
他压着嗓音，努力保持着平静，问：“怎么了？你别……别着急。”
他们站的位置就距离家门口不远，约莫十来米的距离，罗薇薇怕被听到，一边啜泣，一边小声地说：“我妈妈她……”
“你们在做什么？！”
罗薇薇才刚开口，巷子口就传来秦千芊的声音。
罗薇薇一个激灵，从凡一航怀里退出来。
凡一航环着罗薇薇腰肢的手停在半空，顿了一秒才收回，耳边绯红的颜色还没褪去。
两个人怎么看怎么亲昵，秦千芊觉得自己要爆炸了，所以没过脑子就把话给蹦了出来。
她这没过脑子的一喊，直接把屋里的阮玉娟和秦路远招了出来。
“怎么了？”
“怎么回事？”
看阮玉娟和秦千芊出来了，罗薇薇吓了一跳，连忙擦干眼泪退开几步，跟凡一航隔出点距离，说：“没、没什么。”
秦路远却分明看到罗薇薇的眼眶是通红的，凡一航那一向冷淡的脸上也难得有了一丝情绪的裂缝。
他突然觉得这是个机会，立马沉下脸问秦千芊：“到底怎么了？千芊你说！”
“我刚才看到他们两个抱在一起！”
事已至此，秦千芊干脆破罐子破摔。
虽然这样做会让凡一航讨厌她，但她现在就算是自己得不到凡一航，也要拆开他跟罗薇薇！
“秦叔……”
罗薇薇刚开口，凡一航上前一步，半个身子挡在她面前，背影显得特别伟岸。
“叔叔阿姨，这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是薇薇今天考试考的特别好，喜极而泣，所以眼眶有点红。至于抱在一起……我们刚才为了避开水坑，的确走的近了一点，所以从千芊同学看过来的角度就好像是我们抱在了一起。”
罗薇薇仰头看着站在自己前面不动声色地撒着慌的凡一航，眼尖地看到了他通红的耳朵。
这个家伙根本不擅长撒谎，现在却挡在了自己的面前，用谎言保护她。
这个笨蛋……
听到凡一航这么说，秦千芊连忙开口辩驳：“不是的！我看的清清楚楚，他们明明就是在早（恋）……”
“千芊！”阮玉娟打断秦千芊的话，看了一眼凡一航以及他身后的罗薇薇，最后转身说：“我做好了饭，你们回来吃饭吧。”
阮玉娟的声音里是不容辩驳的坚决。
秦千芊去看秦路远的眼色，却见秦路远也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她一句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最后憋红了脸，小跑着进了家门。
秦路远看向凡一航，扯出了一抹笑，道：“我这今天没准备什么好菜，一航同学，今天就不留你吃饭啦。”
“好的，伯父再见。”凡一航微微一躬身，没多做停留，直接走了。
罗薇薇愣在原地……
嗯？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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