亢奋的围观群众着实有点儿难缠，他们炽热的眼光和层出不穷的问题让我有点儿吃不消。
还是进来躲躲吧。
医生护士把阮齐从病房推了出去，急急开口:“你母亲这会儿情况不太好，得进icu观察一段时间，闲杂人等不能进来，等到说可以探视了，我们会招呼你的。先出去！”
阮齐和我退了出来，阮齐的脚步有些踉踉跄跄，像是喝醉了酒，几乎都要摔倒在地上了。
我一把扶住了他，阮齐也没有什么回应，机械地和我并肩走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喃喃说了声谢谢。
一个医生一脸严肃的拦住了我俩，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跟他走。
阮齐的眼神越发透出凄凉与绝望来，我皱眉开口，“怎么了？”
阮齐惨然一笑:“嗯……是我妈的主治医生。”
我想了想，和阮齐一起进了办公室，那个医生打量了我一眼，倒也没有开口拒绝。
里面坐着好几个白大褂。中间坐着的男人率先开口:“你好，阮先生是吧？我是这间医院的院长，你叫我王院长就可以了。”
阮齐面色紧了紧:“王院长你好。”
“我也不多废话了，咱们开门见山的说，我找你过来是想谈谈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有你母亲的情况。”王院长直接开口:“你的情况我知道一点儿，是很配合我们合作的家属。但是今天那对夫妻，实在给我们医院添了不小的困扰。弄的我们的医生护士人心惶惶的。”
阮齐脸上一红，急急开口:“对不起。这是我的失误。我敢保证医院对我妈的救治是十分到位的，我十分感激。我以后再也不会给那两个人捣乱的机会了。”
王院长慢吞吞地开口:“嗯，你说的这个我相信，你不行，也还有你的朋友嘛。”他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下:“英雄果然出自少年。小兄弟，功夫不错啊。”
我笑了笑，没搭腔。
阮齐稍稍放松了些。刚刚引我们进来的主治医师沉声开口:“阮先生，你母亲的问题，我和你说过了。医院这边呢，有两个处理方法，一个是用药治疗，一个就是保守治疗。”他紧绷着脸丝毫不放松:“我建议你母亲这个阶段就先进行保守治疗吧，不用再住院了，你家也能省点儿钱。”
阮齐的脸色白的像纸，他喃喃道:“保守治疗就是回家等死啊……”
王院长也有点儿难过:“小阮，话不能这么说……可以的话当然还是第一个方案好，但是咱们也是要考虑一下自己的实力家庭情况的。你母亲这也不用药，不上仪器，在医院里耗着是很难受的，不如回家去，病人会更放松一些。”
阮齐浑身发起抖来，颤抖着张开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整个办公室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医院当然会全心全意救助病人，但药和仪器，都是需要大量的金钱的，如果帮每个困难的家庭都掏了这笔钱，那这个医院也没办法维持下去了。
这是很残酷，但也符合自然的规律与社会的秩序。没有办法。
其实也不是不能解决，钱呗。
我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一屋子的死水:“用药治疗和保守治疗差的只是钱是吧。”
王院长点了点头:“小兄弟说话太直了些……”他带了些愧疚:“不过你没说错，差的就是钱。”
我直视着院长开口问:“阮齐母亲，这个治疗，如果单位，成活率能达到多少？”
主治医师一脸落寞与不甘。他的病人，他自然最想治好的。
他淡淡开口:“能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
我接着问:“一共需要300万是吧？”
主治医师突然暴躁起来，他从椅子上猛地站起，猛地砸上了墙，激烈地开口:“对！对！就是300万，现在只要有人能拿出300万来，我的病人绝对可以活下来，不用回家去等死！她的儿子还能有个母亲！”
王院长沉声开口:“坐下！胡说什么呢？！什么叫等死！”
阮齐此时已经彻底绝望了，他试图对医生们笑一下，却只做出了一个类似于嘴角抽搐的动作。
我淡淡开口:“300万可以换到这条人命？”
这次没人搭理我了。阮齐疲惫极了，他冲我勉强笑了笑，“小兄弟，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就被那个疯子伤到了，那就是个吸血的畜生！！！”
我点了点头，心里暗暗思索起来，阮齐……应该不是阮有的孙子。
一个大领导，再怎么说，不应该连300万都拿不出来。阮齐这么爱他的母亲，就算他再恨他爸爸，他母亲可只有一次生命啊。
这么说来，那肯定不是了。
不过，不是又怎样？
我利索起身，朝阮齐招招手:“走，取钱去。”
阮齐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来:“嗯？林小兄弟，你说啥？”
我耐心重复:“取钱，给你母亲买药买仪器。”
主治医生闻言双眼亮了亮。朝这边看了过来，转瞬却又暗了下去。
王院长开口:“咳，这个小同志啊。你这个心呢，阮齐和我们都是很感激的。但是，你的钱，对于阮齐他母亲来说只是杯水车薪，没啥特别大的效果……”他笑着点点头，“当然啦，你是个很棒的小伙子，我们都是非常感谢你的。”
阮齐终于听清了我说的是什么，这次他的笑真诚了许多:“林小弟，谢谢你，你是很好，很出色的人。不过还是不用了……”他的声音猛地低下去:“王院长说的对……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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