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就到了老爷子的院子里。
比我想象的要快的多，没什么人阻拦。
不，远远不是没有人阻拦这个地步。
无论是在林家大宅的哪个角落，通往老爷子主院的路永远是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老爷子是这座大宅里唯一的中心，永远都是。
现在却空无一人……
仿佛这座大宅在瞬间就死去了。
唯一例外的地方是那座为武林大会而专门搭建起来的舞台。
哪里还是那么的热闹。
我在院门处呆立了一会儿，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涌动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老爷子死了，林屈倒了——今天过后，这林家怕是没人看的起他。
这偌大的林家，何去何从？
吴湖这会儿守着林瑶母女，她俩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林瑶似乎和我说过什么，脑子里闪过了她怯怯的脸——这个小姑娘似乎有点儿怕我。
好像我会吃人似的。
我低低地笑了一声，面对那些人，我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如果不这样……
怕是被吃的那个，就是我了。
林玉那头儿已经完全顾不上了，至于武林大会，还有马上就要开幕的比武大会，我心里实在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我轻轻碰了碰那很有年代感的门环，要是林屈说慌的话……
闭了闭眼，静静地感受着体内真气的涌动。
我一把推开了大门，迈步走了进去。
触目就是一片白色，我有点儿恍惚——林家还是挺传统的，铺天盖地的白色，好一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穿着宽大孝衣的人急匆匆地走来走去，现场忙成了一团粥。
我没再往里走。
一个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这声音又尖又利，得意洋洋的，带着一股和丧事现场格格不入的喜庆劲儿。
“干啥呢，干啥呢！眼瞎了！让开！”
我闻声看了过去，老爷子走了，似乎也把林宅里大半的生命力带走了，来来往往的人，都如行尸走肉一般，没什么生气。
这个中年女子却与众不同，眉眼中洋溢着一股喜气洋洋的感觉——好像突然中了五百万的大奖似的。
她直接把钱婆子手里的东西摔到了地上，不仅如此，她还重重赏了钱婆子一个巴掌。
现场的气氛为之一窒。
她抽的可是钱婆子。
钱婆子的老公就是老钱，老钱是林屈的心腹，和我一直就不怎么对付，为人也不怎么机灵。
刚刚他被林屈抽的几乎破相，我也没有管他，那人纯属活该。
但是钱婆子却不一样了，我上前一步，扶起了钱婆子，和那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对了个正着。
钱婆子粗喘几声，脸上红红白白，她什么时候受过这个罪！
钱婆子和她的老公不一样，老钱的身份也是个下人，但是林屈很信重的，平常有什么大小事儿，一般都是交给他解决的。
所以那个肿着一张猪脸不知滚到哪里去的老钱其实是颇有一点儿实权的。手里很是握了一些有油水的东西。
他做事和他那个主子如出一辙——不是个东西。
无论是林家的正经主子还是做事儿的下人都很不待见他。钱婆子则和他截然相反，钱婆子其实没掌着什么实权，但她有一个依仗，也只有这一个依仗——她是老爷子眼前伺候着的人。
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人老了之后可能都会有些这样或是那样的怪癖，老爷子格外不一样，他不喜欢身边围着一堆人转来转去的。
也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听说之前他身体还很健壮的时候都是自己收拾自己住的那个小院子的。
后来实在是力不从心，才拨了一个人到自己身边的，钱婆子就是这个人。
老爷子谁都不喜欢，唯独在对上这个老女人的时候才能和缓几分脸色。
为了这个林家还传了一些似真似假的传闻……
老爷子已经走了，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意思了。
但是钱婆子在这个家的隐形地位是谁也不敢忽视的——你敢不怕这个老女人放在眼里？
谁也进不了老爷子的身，这个老女人没什么，但是你就不怕哪天她和老爷子说上一些有的没的？
你还想不想活了？
之前全家里头也只有我一个人给钱婆子摆过谱……
钱婆子殷勤服侍我，我也就真心安理得的受了下来，她没什么不同寻常的表现，我也完全没放在心上。
现在想想，那可能是老爷子给我的优待吧……
钱婆子脸色越涨越红，胸脯起起伏伏的，看样子是被气的不轻，那个女人下手极重，要不是我及时扶了这一下，钱婆子只怕就要这样摔到地上了。
我轻轻拍了拍钱婆子的背，漠然地看了那女人一眼。
她被我吓了一跳，本来喜气洋洋的表情也终于收敛了一些，高高举着的手也放了下来，表情不自然的捏了捏手里握着的手绢。
她是准备着再给这老婆子一下呢？
我没理她，只是专注着手上的工作，把纯纯的真气稳稳地送进了钱婆子的身体里。
我耳朵里能听到那头林沫的声音，我目光下移，心里头涌上了一层厌恶——这个时候，她居然还踩着一双大红色的高跟鞋。
那鲜红的颜色刺的我眼睛生疼。
我闭了闭眼睛，这会儿事情委实太多了，为了这种人生气实在太不值得。
钱婆子的呼吸慢慢稳定下来，她感激地拍了拍我的手背：“小少爷，我没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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