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婉这次回门, 本来是想向翟光了解一些季泉的事的,可却没料到,她进门之后首先看见的,是翟家的宗亲。
翟府的气氛很奇怪。
因为有在她的婚礼上出席过, 所以她认得。她也因此奇怪,好好的,怎么本该在他处的宗亲会出现在这里?
宗亲们都是长辈,崔婉按理得给他们行礼。可她没料到, 她刚过去,就被人避如蛇蝎。
是因为季泉吗?
不是她多想,只是因为这样的情况发生太多次了。
她就是在那个时候就知道,季泉这回下狱的事, 很严重。
人情世故, 如同饮水, 冷暖自知。这种程度的规避,崔婉也没有放在心上。她敛起神色, 做尽该做的礼仪后, 对外对内, 她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提。
她的这种态度也让翟府上的人落了个心。在受到茶礼招待后,崔婉才从他们的嘴里知道翟光居然病倒了。
没有人跟她说过翟光病了。
要不是这回来得凑巧……
崔婉着急地赶到翟光的病房, 却发现屋子里所有服侍的仆从,都是那么陌生。
看着翟光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她跄踉着几步上去, 握着他的手, 感受到暖意,这才松了口气。
不用多说,翟府如今的情况,她也能猜到个大概了。
“宗亲决定,给叔伯过继了一房出来。等到叔伯他老人家作古,这里……”
“我知道,等我送走舅公后,便会离开。”
崔婉在一次谈话中把话挑明后,便没去管翟府的事——实在是她一个外嫁的女儿本来就没有立场插手这些。
现在,崔婉是里外两头糟。不过她也能处理好。江蔓有孕,崔婉因为担心她一个人留在家中会胡思乱想,所以从来没有在翟府用过饭。她每天来回,对已经接手府中的翟家人也不特意接近。翟光有时醒了,她只把季泉的事埋在肚子里,表现出一幅得知翟光病重,特意前来侍奉的。
好在也没有人跟翟光说外头的闲言碎语刺激他,不管是昏睡还是清醒,这位即将日落西山的老人都十分平静。
【老】这种病,估计天下还没有人能治得。
已经油尽灯枯的翟光撑到了第三天。他当时拉着崔婉,嘱咐的全是以往常说的事。
“你不可骄傲自满,也不能自怜自艾,要,跟殿下一直琴瑟和鸣下去。”
“棋圣赛就在七月,你如今就该早做准备了。我或许看不到你夺圣,但是……”
“孩子啊,你苦了半辈子,我希望以后你能幸福。”
“你的身份,千万不能让殿下知道。”
“还有……”
这些话,被记忆力都有些不太好地翟光絮絮叨叨了几个来回,崔婉就在旁边耐心听着,默默流泪。
翟光是在某日清晨之时离开的。
整整七天,崔婉为翟光披麻戴孝,直至他入土为安。
在那之后,崔婉被接管翟氏的新主人用一杯茶请了出去。
那杯茶,名为去祟茶。
去祟茶或许能洗去葬礼上的邪祟,可是却改变不了崔婉的坏运气。
季泉进了缉候所半个月后,崔婉多方拜托,再加上有五公主程青帮忙,终于见到了他。
狱卒或许已经被人提前打点过,等她来后,很是客气地给她开了牢门,请她进去。
就算被关押,季泉也是一位皇子。他虽然只着白衣端坐,样子看起来也还是那样从容。
崔婉仔细观察了一番他的气色,等狱卒走后才开口问:“他们可有亏待你?”
季泉笑着摇了摇头,“我让你拿的纸笔,你可带了?”
“有的。”崔婉把手里提着的食盒放在地上,从最下面一个抽屉中拿出了些许白纸和干墨笔,“你要写什么?”
季泉不答,接过东西后稍微一试,他看着自己并没有退步的书法点了点头,“这样就可以了。”
崔婉看着他,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她沉默了一会儿,自己把盒子里带着的点心菜品拿了出来:“蔓娘本来是要一起来的,可是因为太担心你,她昨日动了胎气,如今正在床上养着。”
季泉把纸垫在了旁边的砖头上,提着毛笔,凝神静气,“这个孩子,来的很不是时候。”
他的语气让崔婉感觉到了不安。她抬头看着季泉的侧影,拿着东西的手在微微颤抖:“蔓娘她想要这个孩子。你知道吗,那个孩子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你想干什么?”
“今日你来,我在府里仅剩下的人会把蔓娘的安胎药换成滑胎药。”季泉看着笔下被他刻意写大了的【休书】二字,一脸平静地吹了吹。
“你简直疯了。”崔婉立马站了起来,提起衣裙就要往外走。
“你知道吗,我这次可能出不去了。”季泉突然抬高音量的这句话阻止了她。
“那你也不能这么做。”她站在牢房门口,一双美眸中聚满了泪水,“我和蔓娘都在想办法,我们都没有放弃你。”
不说江蔓是如何求了她的娘家,崔婉这边,就算是在翟光的葬礼上,她也有带着目的去接触过一些宾客。
“你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季泉笑了一声,一声又一声,笑得他自己差点喘不过来气。
可是他还得继续写。
江蔓和崔婉并不曾对不起他,所以这两封休书,季泉写每一个字的时候都感觉都把刀子在他的心上划。
难受得他几度喘不过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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