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钦一直觉得,是因为自己乱说话,所以害了离巧性命。
他自那日后,日日心悸,夜夜噩梦,明明活在世间,却如同身处地狱之中。
他要不是还想着赎罪,身子早就被心里的愧疚悔恨拖垮了。
那日他去见老和尚,听得其说:“口乃心之门户”。所谓口闭心沉。此处一静,万物皆景;此口一闭,万籁皆胜;此心一沉,万象可爱。
修行闭口禅,不仅能让他以后不能害人,还能使自己得到超脱。曹钦当时就决定把闭口禅当成自己这个落水之人抓住的,能依着活命的稻草。
他这辈子,再也不要开口说话了。只希望离巧姑娘在天有灵,知此事后能得到安息。
季长芳把纸条夹着把玩,此时她怕是也不清楚自己是怎样的心情。
“可惜了,你身处内宫之中,怕是得不到这场修行的真果。”
曹钦稍顿,拿出墨盒中的纸笔快速写了张纸条递给季长芳:
【只要给臣一个多思少错的方法便罢。】
季长芳看了一眼,只笑。
曹钦的第三张纸条马上随之而来:
【殿下恨臣吗?】
季长芳挑了挑眉,玩儿似的把刚才接了的纸条揉成团弓起手指弹进他怀里:“这件事,跟你无甚关系,你甭自作多情。”
曹钦把纸条捡了,又写道:
【您已经放下了?】
季长芳朝他呲了龇牙,“你觉得呢?”
看起来并没有,怕是心里还恨得紧吧。
曹钦还要写,季长芳在那儿拿袖子掩着打哈欠,“孤看你这闭口禅没什么修炼的必要,就算不能说话了,你这健笔如飞的,话看起来比以前还更多了。”
有吗?
看来他的定力还是不够。
曹钦连忙把墨盒合上,开始默念清心咒。
他要如何,季长芳也懒得管他。甚至还觉得这人不能说话了挺好的,免得一天到晚像个苍蝇似的在她耳边晃。
再瞅了一眼看起来也不像话少的左右史,季长芳撇了撇嘴。
曹家的人怎么都是话多的?她该在史馆把人送来前提几个要求的。
季长芳一边喊着“失策失策”,一边把袖子一卷,出宫去了。
她今日在哭丧前,得去庄王那里探探消息。
庄王和程家的王爷们,这些日子都住在西宫的拢星殿。
翘威在外侯着,没一会儿,里头就来了个王爷说十二皇子的衣服被人不小心沾了酒水,要他赶紧的回去拿换的衣服。
翘威不敢怠慢,赶忙带着人去了。
路上遇到程婧,他匆匆行了个礼。
平日里程婧不爱搭理他,点个头就算差不多了,今日她却停下,开口留人。
“你站住,本宫有话要问你。”
“喏。”翘威转身前,做手势让身后跟着的人马先去。
程婧朝着他手下人离去的背影瞟了一眼,开口不大好的问:“你从哪儿来?”
翘威单膝跪在地上回话:“禀娘娘,奴婢从拢星殿来,回问章宫给殿下取衣裳。”
程婧知道季长芳在拢星殿做什么,所以没有追问,让这奴才白看笑话。
她身后不过两个贴身服侍的宫女,这四下也无其他人,所以程婧很有底气地,开门见山地问:“一直在我手边的阿庆,是给父皇陪葬了?”
翘威顿了一下,露出疑惑的神色,“这个奴婢倒是不知。娘娘要是想知道他的下落,问童太监可能好些。”
“问什么问?”程婧抓着披帛,声音一大就变得尖利,“本宫看过陪葬的名单了,上面就有他。我问你,阿庆是玉相的人,父皇临终还对玉相托孤,怎么会不给面子让他的人陪葬?”
翘威也不是有多怕程婧,听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便道:“娘娘说笑了,问章宫里只有殿下的人。另外有主子的,一概是外人。之前横行后宫的麒麟卫,不就是在清除外人吗?”
“这事是你做的对不对?”程婧突然指着他骂道:“你利用了人家,还去害人家。好个心狠的奴才!”
“奴婢冤枉。”翘威可不敢应下这个空口白牙的罪名,他俯身磕了个头道:“不过一个奴才,何至于让娘娘大动肝火?”
“呸。”程婧张嘴还想骂什么,却听后头的宫女开口提醒道:“娘娘,展大人来了。”
程婧抬头,果然看见展正心从那边的圆子里过来。
她不蠢,知道有些话,不能在展正心面前说。
可心里又实在生气。所以走前,程婧学着季长芳的样子,一脚踹在了翘威的肩上。
展正心当时看见翘威倒在地上,脸色就变了。
他加快脚步,但到底隔得远,赶过来时,程婧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只好放下佩刀,把伏在地上吸着冷气的翘威扶起来:“公公?”
翘威抬起头时,脸色煞白。大概是真的疼到心坎里,他眼睛里都转起了泪花:“……是,是展大人啊……”
展正心不好说程婧什么,半晌只憋出来一句:“公公辛苦了。”
翘威只摇头:“做奴才的,哪敢说【辛苦】二字?”
展正心摇了摇头,指了指旁边的小亭说:“我先扶你去那里休息吧。”
翘威脸上挂着笑脸,只说:“其实不碍事的。”
展正心可记得他刚才的样子,“你要不要去告个假,找太医看看?”
“奴婢哪里有那么娇贵了?”翘威听得这话,竟是连跟着展正心走也不肯了。他固执地站在原地说:“大人,奴婢还等着人,要回拢星殿复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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