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坤老老实实地答应回到血门关一定会主动领罚之后，彭柔也就不再追究。
经过这一天一夜的睡眠之后，程坤成功地满血复活，他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精力充沛，有种一拳可以开山裂石的感觉。
他起初以为这只是自己睡醒之后的错觉而已，但很快他就发现事实并非如此，他好像真的又变强了。
凝神内视之后程坤发现，他经脉之中的真气一夜过后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沉重”了许多。
如果说之前他的真气就像是轻灵的气体的话，那现在则变成了富含无数微小水滴的雾气，相比之前“粘稠”了一倍不止。
在丹田之中，程坤能够清晰地“看到”一团凝实的真气。它大体呈偏平状，中心内凹，与天文星云的模样极为相似，而且还在沿着顺时针的方向不停地旋转着。
每转过一圈，经脉之中的真气就刚好运行一个周天，时间分毫不差，可以说是玄妙之极。
这团“天文星云”的中心处压力极大，在这一小块区域，程坤的真气已经无限接近于液态，只有当向外延展之后，真气的密度才会逐渐降低。
程坤的经脉本来已经拓宽到了极致，但在这般凝实的真气的压力之下，他的经脉又开始有了一种酸麻之感。
这种感觉程坤并不陌生，他在刚刚修炼铁衣诀的那一段时间里就曾经切身体会过一次，这是经脉被一点一点拓宽时必然伴随的“阵痛”。
更加强大的真气也滋养着他的身体，这些真气在运行过程中会不断地飞出一个个细小的支流，顺着那些已经被程坤打通的细小经络深入到肌体的角落之中，将那些在过往的训练和战斗中积累下来的伤患治愈，淤血和坏死的组织则通过新陈代谢从毛孔之中排出体外。
这个过程各门各派都有一个很形象的词来形容，那就是“洗毛伐髓”。
那些名门大派或者豪门世家在培养核心传人的时候，都会在其幼小时遍求灵药，为其洗毛伐髓，奠定下深厚的根基。如此一来，他们在长大后修行武道才会一日千里。
程坤自然是享受不到这个待遇的，但是现在，他的真气有了一次神奇的蜕变之后，却开始自发地进行洗毛伐髓的过程。
甚至相比那些依靠灵药的人来说，程坤的蜕变还要更加彻底，而且没有一丝隐患。不像那些人，一个不慎就可能在身体中埋下药毒，后患无穷。
宗师之前还好，等到要踏破玄关，接引天地元气的时候，这些人就有的苦头吃了。
因为想要化后天为先天，纳天地之威于己身，一个必要的前提条件就是要通体明暇无垢。而那些早些年有过药浴经历的人，身体里面的些许药毒早已经在多年的修炼中与真气融为了一体，这时候想要剔除出去，谈何容易。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些豪门世家之中几乎每一代都会出现不止一个通脉圆满的准宗师，但最后能跨过那关键性一步的人却寥寥无几。
程坤在惊喜之余也不免有些疑惑，毕竟真气的这次蜕变并不是在他意识清醒的时候进行的，等他一觉醒过来之后，该结束的都已经结束了。
但他并不喜欢这种超乎了自己掌控之外的惊喜。
程坤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彭柔，彭柔对此也很感兴趣。
她伸出自己莹白如玉的手掌，程坤也会意地一掌伸出，两人就这样毫无花巧地对拼一记，一声沉闷的巨响之后，程坤向后退了两步，这还不要紧，问题是彭柔的身体晃了晃也向后退出了半步。
彭柔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敢相信，在出发之前，她可是在自己的帐中试探过程坤的身手的。
那时候的程坤虽然已经显露出了在战斗方面的绝佳天赋，但若单纯论及修为的话，他还要差的远。但现在只过去了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程坤就以火箭蹿升一样的速度飞快地拉平两人之间的修为差距。
现在她尽管还是可以稳稳胜过程坤一筹，但想要像初次见面那样随心摆布却是不可能了，这种进步的速度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彭柔看向程坤的眼神一时间变得很复杂，如此良材美质却没有一个良师指导，实在是可惜了。
她清楚程坤已经拜唐仲为师，但在她看来，以程坤的资质，他的师父怎么也得是个宗师吧，唐仲虽然得到过父亲地赞誉，但想要教授程坤未免还是差了点。
没办法，彭柔从小见到的高手最低地也是通脉后期的修为，宗师所占的比例还要更高，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眼光想不高都不行。
这一刻，彭柔心里转过诸多念头，然后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程坤自然不清楚这些，他只是感觉彭柔在低头沉思了片刻之后看向他的眼神好像比之前又亲切了一些。
见彭柔半天没有出声，他忍不住出声询问：“将军，你可是看出了我此次真气变化的原因了吗？”
彭柔皱了皱眉尖，沉吟着出言解释：“依我看来，多半是因为你的玄牝诀有了新的突破。按你的说法，真力凝实犹如云气，这分明是玄牝诀大成的迹象。而玄牝诀大成之后带来的最大的好处就是真元九炼，壮大生灵之本源。相比之下，你所提到的真气的变化反而是次要的了。”
程坤听了之后有些费解，他的玄牝诀得自于赵文渊，这位老爷子把功法口诀传给他之后就拍拍屁股走了，根本没有做详细地讲解。
这也导致程坤在修炼这门功法的过程中一直有些磕磕绊绊，对其具体有什么关隘也不是很清楚。
彭柔看着程坤脸上困惑的表情，又做了进一步地阐释：
“我玄一观的武学虽然博大精深，但究其根本还是由老庄之言衍生而来，越是核心的武功，这个特点就越是明显。若我所料不错的话，你应该是在前几天探究那门元魔乱神棍的时候无意间契合了道家无为而动的要旨，而后才会在睡梦之中有次突破。你这样的例子虽然不多见，但我玄一观的典籍中还是有过类似的阐述的。”
道家的武学都是这个尿性，最是崇尚无为，刻意追求只会适得其反，程坤懵懵懂懂的却反而得到了上乘的妙诀，正所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回过头来想，赵老爷子当初那“不负责任”的做法现在想来，却是饱含了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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