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染抱歉地笑笑，“我只是想清醒一下，这屋里到处都是火盆，热的我头晕脑胀的。”
小郎中闻言，忙上前触了一下苏云染的额头，滚烫的温度，“你发烧了。”
说着就要回去取来看诊的药箱，苏云染拉了他一下，“不用了……”
“有病怎么能不看？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你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考虑一下吧？”小郎中好言相劝。
苏云染忽然直直地看着他，“我是不是没救了。”
她用的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让人听了，心里蓦地一酸，“夫人你胡说什么，你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你有哪里不舒服，都告诉我，千万不要隐瞒病情……”
“温良，你不要骗我。”
苏云染打断了小郎中的话，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她的眼睛太过平静，太过锐利，让人在她面前根本隐瞒不了什么。
小郎中挣扎半晌，终于放弃。
拉过一张椅子在苏云染对面坐下，叹了一口气，“好吧，既然你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我就实话实说，虽然作为大夫，我不应该把这种事情告诉病人的。”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有权力知道实情。”苏云染笃定道。
小郎中苦笑，“好吧，我这是冒着被主子驱逐的危险，把实情告诉你，你的毒已经深入五脏六腑，现在的情况就好比是，到处着火，救了前面救不了后面，至于孩子……”
小郎中似乎说不下去了，只是沉痛地摇了摇头。
苏云染一颗心一下子沉到了地狱！
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也猜想过这样的结果。
她以为她足够接受，可是真的亲耳听到的时候，那打击巨大地让她一下子扑到在地，差点爬不起来……
小郎中看她那样子，也难受不已，“温良医术不精，但是我解不了的毒，这世上并不是一定没有人可以解啊，不知夫人有没有听说过，在遥远的海外青岚国……”
“你不用安慰我了……”苏云染似乎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缓慢地动了动唇，摇头打断他，“没关系的，生死有命，我很感谢你没有选择一直欺骗我，谢谢……”
小郎中心里沉重地压抑着，“夫人……”
“海外青岚国有什么？”
两人都沉浸在沉重的气氛中，听到声音一回头，居然看到东辰锦就站在门口。
“主子……”小郎中忙站起身行礼，却被东辰锦猛地扣住了双肩，“海外青岚国有什么！”
小郎中后背重重撞在墙上，火辣辣地痛，却紧锁着眉不敢出声，忽然一抬眼，这才发现东辰锦的眼眶通红！
嗜血的疯狂！
小郎中一时被吓住，他从未见过东辰锦这样！
那深深压抑的痛苦，让温良怎么也开不了口。
“阿锦……”
东辰锦忽然背脊一僵，失去的理智慢慢回笼过来，眼神渐渐清明。
这才看清自己在干什么，似乎也为自己的举动感动意外，手一松，双肩无力地垂下……
小郎中清了清嗓子，哑声道，“传言，海外青岚国，有一至尊国宝，形似一汪羊脂白玉，玉质温良，天下奇毒无不能解，如果我们能拿到那国宝的话……相信夫人的毒也不在话下，可惜……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真正见过那国宝。”
苏云染轻笑出声，“这东西肯定是编出来骗人的，如果真的有的话，也不会没人见过了。”
“也许这不是个传闻呢？”
东辰锦忽然开口，苏云染惊讶地看着他，他不会真的想去找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吧？
没想到这次连小郎中也支持东辰锦，“主子说的没错，如果没有这种东西的话，又为何会有这样的传言呢？这东西一定是存在的！青岚国向来神秘至极，与世隔绝，传言，他们是神的后人，所以有这种国宝的话，也并不奇怪啊。”
“不错，这个传言先前我也曾听闻过，青岚国因为百年以前和其他两个大国，即我们初芸国和璃月国发生过一场浩大的战争，后来就突然与世隔绝，再也没有在世人面前露过面了，云苍大陆上的人们，曾经想尽办法想去到远在海外的青岚国，却都无果而终，但是这个国家依然是一个强大的存在。”
“喂你们！”苏云染不敢置信地看着越说越笃定的两个人，“你们不会真的要去找吧？”
“只要能救你，什么办法我都愿意一试！”
小郎中对着苏云染摇头，让她不必再说了，东辰锦决定的事情，是没有人能让他改变主意的。
况且这件事还关系到东辰锦最在意的人的性命！
就算有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小郎中把药碗塞到了东辰锦手里，“我还要再去煎一贴药来，夫人这里交给你了。”
他刻意留两人单独相处，想着他们应该有话要说。
东辰锦颔首应下，执起白瓷勺子舀了一勺棕褐色的药汁，吹了吹，温柔地递到苏云染唇边，“来，喝药。”
他专注的神态让人看得入迷，苏云染一低头，避开他的目光，自己接过了勺子，“我自己来。”
东辰锦也没有强迫，给她端着碗，任由她自己一口一口埋头喝。
“阿锦，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苏云染忽然闷着头，问了一句。
“什么？”东辰锦有些措手不及。
“你会给我们的孩子起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她豁然抬头，一扫方才的阴霾，脸色一片清朗。
东辰锦却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小郎中早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他了，这个孩子注定和这个世界没有缘分……
且不说苏云染能不能安然无恙，就算苏云染能平安无事，可是她现在的已经毒入骨髓，孩子就算生下来，也多半是个死胎。
“叫……”东辰锦声音干涩得像是被锯拉出来的一样，“男孩的话，叫的，女孩的东临寒，叫东临玥吧。”
寒月……
苏云染弯了唇，“好像不错，农历十一月，正好是我怀上他们的月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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