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群散开，我和你打一场。”
林忌看着这名普陀寺主持首徒的眼睛，根本无视周遭人群的愤怒，平静说道：“如果你觉得我的要求太过分，那你可以让所有佛门高手一起上。”
法心说道：“你知道的，现在的人群不可能散开，如果你坚持要在这里我战上一场，那么肯定会死很多人。”
林忌说道：“如果不想今天舍离城里血流成河，那么你便让开道路，人群不一定会听你的命令，但是佛门弟子会听你爹命令。”
他这句话连试探都算不上，只是随意一说，根本没有想过对方会同意，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法心没有任何犹豫，伸手轻摆，示意身后的佛门弟子退出去。
现在拦在林忌二人身前的，便只剩下普通人形成的黑压压的人群，那些神情复杂、惊恐不安，愤怒激昂的普通人。
“我们就算让开道路，你就能出去吗？”法心大师平静问道。
林忌沉默，明白了佛们的用意，然后他敏锐地注意到，有僧人悄无声息走进人群，然后那处便顿时激动起来，响起激动愤怒的口号声。
如果说先前的人群像蕴集着能量，海面轻缓摇动，只偶尔拍打礁石出现几朵浪花的大海，那么现在这片大海正在开始掀起风浪，直至风暴成灾。
“杀死魔头！”
“不要放他们走！”
人群愤怒地喊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整集，也显得越来越有力量，场间的气氛却显得越来越嘈乱，就像是被砍断梁柱的大宅，随时可能倒塌。
法心宣了一声佛号，平静说道：“看，不是我们不让，而是百姓不让。”
林忌看着这名中年僧人，说道：“秃驴。”
法心闻言微怒，然而听着四周的呼喊声，看着那些面露狂热之色的民众，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惭愧，合什不再言语。
他的身前是黑压压的人群，看不到尽头的民众的海洋，所有人都对着他怒目而视，愤怒地呼喊，手里拿着铁锹或者是石头。
无数张脸进入林忌的视线，有老人布满皱纹的脸，有孩童充满稚气的脸，有妇人涂着粉的脸，有闲汉生着横肉的脸，都是人脸。
这些人脸或者惊恐，或者愤怒，或者用愤怒掩饰自已的惊恐，或者用愤怒来发泄平日的不满，无论哪种情绪都是普通人的情绪，因为他们都是普通人。
林忌站在青松寺门口，向前走了几步。
人群向后急退。
不知何处，忽然响起颂经的声音，人们四顾而看，发现是他们自幼便学过的往生经文，下意识里跟着颂唱起来。
经声阵阵，回荡在小镇里，越来越整齐，越来越宏大，满是悲壮的意味。
林忌知道不能任由这种情况继续下去，一旦被这些僧人和这些经声激起勇气或者说催眠，那么便麻烦了。蚂蚁可以咬死大象，但是自己并不是大象。
望向正在逐渐向自已靠近的人群，右手缓缓握住剑柄。
呛啷一声，长剑出鞘。
一名大汉猛地扑了过来，他的手臂飞到空中，鲜血狂喷，惨嚎着倒下。一名虔诚的老妇挥舞着手臂抓向林忌的脸，双手忽然断了。
林忌向着对面的人群走去，浑身染着殷红的鲜血，但他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平静依旧，就连脚步都还是那样稳定。
走过坐在血泊捂着断肩惨嚎的大汉，走过跪在血泊里脸色苍白看着自已断碗的虔诚老妇，向着小镇之外走去。
人群发出惊恐的尖叫，向后退去。
有人发出愤怒的呐喊，向前冲来。林忌挥动手中的剑，只要有人敢拦在他和皓月的身前，他便一剑砍落。
皓月终究是佛，不忍见此流血场面，林忌体贴的从长衫上撕下了一块布条，系在了他的眼睛之上。
湖畔地面上的血喷洒的越来越多，惨呼和痛唤声不时响起，断肢落下，肝肠寸断，画面看着极其血腥残忍。
法心意图把普通林忌锁死在舍离镇中，然而他们不知道，皓月并不是他的负担，而是他的战友。
而且在需要的时候林忌从不惮于杀人，无论是什么人。
看着惨不忍睹的场间，有僧人再也无法压抑，呼啸破风，持杖向林忌当头打来。林忌挥剑相迎，左脚悄无声息自衣襟下方踢出，正中那名僧人胸腹，将此人踹至人群深处，然后断喝一声，双手执剑当头砍下！
剑锋之下是法心的两只手。
只见那十根手指骤然间金光大作，然后瞬间敛没，两股庞大的精气相撞，以他们为中心之处，一阵劲风鼓荡，便是天地精气都有些紊乱不宁，周遭的人群像草一般被震倒。
靴底在泥土上画出一道痕迹，林忌被震退两步，靠在了皓月身上，法心身体微微摇晃，终是退了半步，面色苍白。
林忌心中在冷笑，佛门之人终究是活在伪善的世界里，既然如此，何必让普通信徒挡住自己的去路呢。
佛号声起，法心看着浑身是血的林忌，看着他手中那把已经杀死了十几个人的剑，说道：“我没有想你会真的动尖。”
林忌用剑指着场间的尸体，说道：“你应该很清楚，这些人是你杀的，从你命令这些秃驴们散开那一刻起，今天死的所有人，都是你杀的。”
那名惨被他斩断双臂的老妇还未死去，在血泊里凄声呻吟着，扭动着身躯，痛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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