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轻坠下一片阴影, 遮挡住头顶的夕阳光线。
温恬定了一瞬，微微眯了眯眼，连忙将他拽到灌木丛后。
顾骁一瞬笑了，伸手轻捏着她的脸, “你怎么回事，明知道我在你后面一直不理我，还把我引到这来。”
温恬摇头，抬头看着他，“你又是从我一出教室就开始跟着我的？”
“是啊。”他扬扬唇角, 脸上带着点孩子般的傲气，“我这次还特意离远了一点, 就想看看你能不能发现。”
他说着唇角又忍不住耷下来, 似乎老大不乐意一般，“结果你可好, 明明知道还当做不知道，真坏。”
温恬站着, 没说话, 眉眼轻轻半垂。
她似乎有什么心事, 双唇微微张开, 想了半天却还是欲言又止。
顾骁敏锐察觉，低头望了下她的脸, 低声问：“你怎么了？”
“没事……”温恬摇摇头。
想了想, 她还是叹了口气, 喊了一声, “顾骁。”
“嗯？”顾骁应声，声音微微有些担忧。
顿了顿，温恬终是说道：“四班那个事……你听说了，你怎么看？”
顾骁微顿。
静默了一瞬，他抿抿唇，反问：“那你怎么看？”
温恬一时没有回答。
夕阳西斜，正是下班下学的时间，灌木外的小道上有来来往往的人。
浓密的灌木挡得住过路人大半的视线。这一处的角落一时却有一点僵寂。
过了一会儿，她才终于张张口，细声说：“顾骁，我其实有点害怕。”
“怕什么？”他问，很快又说：“你是担心，我们像四班那两人一样？”
她微微沉默，一直垂敛着眉眼，不去看他。
过了会儿抬头说：“现在这件事情一出，学校里一定抓的特别特别严的。今天下午方艺都给我看了，就连学校贴吧上都出了一个举报贴，谁都可以去里面举报。我真的怕，如果哪天，有人说了我们，那么……那、那……”
从他们的关系确定了那天开始，虽然从未在明面上承认过，可是仔细想来，她其实也很少会避讳。
她不是一个非常勇敢的人，不敢去赌博，所以只能选择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去避免。
她话语吞吐，顾骁却已经大概听懂了，眉目微蹙。
“所以你什么意思？”他捺着性子小心翼翼问：“是……想我们分开？”
他不愿意说出“分手”这个词。
淡淡问完了这句话，还不等她回答，他已经立即否决，“不行！我不同意。”
“不是。”温恬立刻道，抬头看向他，“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骁一顿。
她这样一说，一时间反而让顾骁不知道该说什么，目光只能在她脸上一瞬不瞬地看。
“那你……”
她轻舒了一口气，想了想，犹豫着开口。
“顾骁，我是想着……后面这段时间，我们的事能不能先缓一缓？比如……每天放学，你能不能就不要送我了，我们平时在学校也多避讳些？”
“我知道，这样对你可能有点不大公平……可是，我也想不到其他什么办法了，你能不能委屈些？等高三过去了，我们再在一块儿？这些日子，我们就先装作普通朋友一样处着……行吗？”
静静问完，她讷讷抬起头，带着点紧张和惴惴不安的神色看着他。
顾骁只是默默地站着，没说话。
见他半天都不曾回应，温恬心中隐隐有点发坠，咬咬唇。
“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也没什么办法了。但是顾骁，你能不能好好考虑一下？我还是希望……”
对面的顾骁轻轻喟叹了一口气。
定了好一会儿，他终还是低了低头，像是无可奈何似的说了句：“好吧。”
温恬有些微惊地抬起头。
他伸出手，像以前一样胡乱揉揉她的头发，唇角微弯笑了笑，“那就按照你说的，先缓一缓，好了吧？”
她胸口忽然有些发涨，有点感动，还似乎隐隐掺杂着一点别的什么，酸酸涩涩的。
定了一会儿，才说：“谢谢你，顾骁。”
顾骁摇摇头。
身旁的灌木枝叶上有蚂蚁慢慢爬过，夕光渐渐暗淡，丛中坠下阴影。
这样默立了一会儿，温恬抿抿唇，小声道：“我回家了顾骁，你也快回去吧！”
“好。”他点点头，轻张开手臂，往前走了两步，“抱一下。”
温恬微怔了一下，一时站着没动。
顾骁无奈笑了，“喂，就是抱一下，又不是做什么别的。而且今天也应该是我这段时间内最后一次送你了，再说现在又不是学校，又没其他人，要不要这么小气啊？”
温恬目光闪烁，心里隐约腾起一点愧疚，终是挪上前，伸手探过他的手臂。
顾骁紧紧抱住她。
低头埋在她的肩膀，他叹了口气，极低极低地叫了一声，“温恬。”
“嗯？”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他说。
平淡的话语像是自言自语。
与其是在对她说，倒更像是在提醒自己。
“不就是二百多天么，其实，很快也就会过去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任何顾虑的，我会好好等你的……”
温恬怔怔。
指尖掐进掌心里，她不由自主抱他更紧了一些，没说出话来。
“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和四班那两人一样的。”
他最后说：“我们说好了还要一起高考，一起上大学。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
正如所有人所想的那般，从高三四班那件事出之后，一中校园内开始严抓早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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