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凌凌瞧着他侧脸在烛火中显出的温柔轮廓，眸光亮得惊人，她第一次对面前这个男人生出仰慕之意，即使只是短暂一瞬。
“问你话呢，怎么不答？”李沅没听到声响，也翻身侧躺着看她。
猛然视线相撞，白凌凌有些心乱地眨了眨眼睛，说道：“以前确实这样想过，不过现在发现你也还可以。”
“什么叫还可以？”李沅有些不满，“当时城中多少未出阁的女子惦记本王，就你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又来了，一夸他两句就自大。白凌凌轻哼了声，却忍不住想象了一下李沅凯旋而归的场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大抵就是这样了，一时心中又荡起涟漪。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后，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两声，蹙着细眉转移话题：“皇后的事情，你或许知道一些吗？”
李沅挑眉回忆了下，然后平静地讲述着皇后的往事，说她曾经极为受宠，只是眼下情况正好相反，至于其中缘由，他半是听说半是猜测，不过却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白凌凌。
白凌凌沉浸在他低沉的嗓音里，头脑昏昏沉沉，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李沅似乎想到了什么，将手横过枕头，轻轻碰了碰她缠着纱布的胳膊，问道：“还疼吗？”
白凌凌微微一怔，随即摇了摇头，又听他提醒道：“睡觉老实点儿，别碰到伤处。”
“殿下就管好你自己得了，我睡觉安静得不得了。”白凌凌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
李沅半信半疑地打量着她，却见她翻了个身平躺着，拉着被子盖到下巴，安静地合上了双眼。
于是起身去吹烛火，然后摸黑上了床。
事实证明他果然不能轻信白凌凌的鬼话，熟睡中的人时不时横过一条腿压着他胸口，一拨下去又马上贴过来。
而罪魁祸首却毫无负担地睡得香甜，一脸安宁，他怕碰到她伤口，打骂不得。如此反复被磨得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只能承受着胸口的压迫熬到天亮。
一夜都没怎么睡，因此醒得很早，他往身上一摸，精准地捏到白凌凌纤细的脚踝，将她的腿挪了下去，然后起身活动者僵硬的四肢。
推门就看到一大早“不经意”路过的常嬷嬷，他眼皮跳了跳，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伸展手臂捶着肩膀走了。
常嬷嬷盯着他打量了好一阵儿，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连忙赶回昭宁宫向齐妃报告去了。
白凌凌一夜好眠，早上醒来精神了不少，伤处也不那么痛了。精气神一上来，脑子也跟着清醒，她捋了捋昨天的情况，更加确信齐妃的参汤有问题。但眼下空间实验室进不去，只能自己想办法查。
这样一来便不能离齐妃过远，不然不方便盯着这边的异样。她刚想跟李沅说说自己的想法，却才注意到身侧已经空了，枕头早就不再是那条直直的界限，而是被谁踢到了脚下。
心中一惊连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完好无损，顿时松了口气。
不过现在这会儿再跟李沅提要求，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想到了小淮儿。
她跑着去了淮儿的住处，将睡眼惺忪的小孩儿抱在怀里，轻柔地哄着他，见他茫然地睁开眼睛看向自己，才小声问道：“淮儿喜欢这里吗，要不要多住几天？”
淮儿黑眼睛转了转，点了点头，缩到她怀中糯糯地道：“淮儿喜欢这里，有好吃的好玩的，祖母很疼我。”
白凌凌心中高兴，紧接着道：“那淮儿去求求小叔叔好不好，让他多留几天，婶婶带你把这个转个遍。”
淮儿听到这话咯咯笑着，伸手搂住她的脖子催促道：“现在就去找小叔叔，淮儿要和他说。”
白凌凌一边应答一边搂着他穿好衣裤，又裹了个薄被子抱着往寝宫走。
一进门正好撞上刚回来的李沅，他一身清晨寒气，眼眶下有些发黑，没休息好的样子。
白凌凌正想开口问，淮儿已经伸手要朝李沅要抱抱，李沅接过他，指腹刮了刮白净的小脸，柔声问道：“怎么了，淮儿。”
淮儿在脸上重重地亲了口，撒娇道：“小叔叔，淮儿不想回去，多住几天好不好啊？”
李沅微怔，淮儿向来认床，这次怎么主动要求住外面了，不过想到母妃也十分喜欢白凌凌，正好借着机会让她们多相处，于是点了点头应允下来。
之后白凌凌时不时就去找齐妃聊天，也趁机研究她的汤药。还厚着脸皮去张贵妃那里讨要糕点，搞得她不像位居高位的王妃，反而像个过冬的老鼠在屯粮食。
白凌凌面皮还是薄的，几次中途想放弃，又想到这件事背后可能蕴着巨大阴谋，若是不及时查出来，对齐妃和张贵妃的身体都是一种消耗，所以想到这儿也就释然了。
但结果并不尽人意，她花了很多心思也一直未查出问题。
后来又下了几天雨，阴雨绵绵的天气让齐妃腰疼的老毛病犯了，她去探望时带了个药包，让齐妃用来泡脚。又见齐妃神色痛苦，知道要生生熬到晴朗日子肯定很难受，回去便开始制作祛湿的汤药。
她想太医院借用了药房，亲自在里面熬药，严格把控用量，用蒲扇扇着灶中的柴火，在浓烟中陷入沉思。
她是打算让齐妃将两种药结合起来用的，这样效果更好，又猛地由此想到，两种良药结合在一起能增加药效，若是两种不易察觉的毒药呢，它们平时不显山露水，对人体并无危害，但若是结合起来便会形成慢性毒，一点儿一点儿摧残人的身体。
想到这儿她立刻带着熬好的药去送给齐妃，还委婉地将自己的猜测同她说了。反正齐妃对参汤一事是知情的，她肯定站在自己这边。
果然齐妃立刻命人将殿中所存汤药的药渣都收集了起来，交由白凌凌查验。
白凌凌逐一排查，却依旧没有结果，心中升起一阵烦躁却无力的感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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