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沅冷声问道：“这回能写了？”
状师受不了折磨，又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点头，自己挣扎着爬了起来坐到桌前，提笔哆哆嗦嗦地写下了作案经过。
白凌凌拿起宣纸看了一遍，发现据他交代，除了他平时在府中发号施令，在府外还有同伙接应他和花姨娘。
她心里有了主意，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沅，坏笑着道：“阿沅，我们来易容吧。”
李沅只觉她那笑让自己打心底发毛，他拧着眉毛摇了摇头，易容？她不得让自己易容成花姨娘？
“哎呀，你怕什么，你当然要易容成状师了，”又凑近他压低声音道：“还是齐王殿下对扮女人上瘾了？”
“胡说！”李沅沉着脸低声道。
白凌凌笑出声，让人把半死不活的状师押下去严加看管，自己拉着李沅进了房间。
化妆和易容并非一码事，白凌凌给李沅化过烂糟糟的丫鬟妆，但她易容的手法非常高明。她花了很长时间做了个和状师的容貌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然后又让他换上状师的衣裳，远看近看竟然都与状师无异。只是两人气质终究不同，李沅身上丝毫没有状师那种精明和猥琐劲儿，反而一身凛然正气。
白凌凌忍不住啧啧了两声，感慨道：“你这样不行，容易暴露，到时候看我发挥，学着点儿。”
李沅还挺认真地点了点头。
白凌凌将他推了出去，自己再着手做花姨娘的人皮面具，花姨娘这人和白茹儿很像，面上温良恭顺，背地里憋着劲儿使坏。白凌凌刻画好花姨娘的五官后，发现神态竟和白茹儿有几分相似。
两人都准备好后，时间差不多已近傍晚。他们带着几个状师在府中的下人，威逼利诱让他们替自己打掩护，然后去了状师交代出来的地点。
傍晚天气有些凉，花姨娘又总穿那种用料轻薄但款式极美的衣裳，把白凌凌冻得够呛，一路边走边摩挲着胳膊。
李沅看得心疼，想将外袍脱下来，被白凌凌阻止了，她说道：“这俩人虽然有奸情，但看起来还是挺避着外人的，为了不暴露，我们保持距离吧。”
接头地点在凤凰城中的一个小镇上，一行人赶到时，已有淡淡月痕漫上天际。
等了约摸一刻钟，街道上终于走过来一队人，皆是一身灰袍，整齐有序地朝这边行来。
一见到李沅，立刻恭敬地跪到地上：“大人。”
李沅微微颔首，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们一眼，见并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份，不禁对白凌凌的易容技术更为佩服。
“大人，我们抓到一个‘猎物’，请大人随我们去验货。”一个下属禀报道。
李沅又点了点头，从接头到现在，他为了降低暴露的风险，一句话还没说出口。
白凌凌见他紧张的样子觉得好笑，捏着手绢一步三摇地走到了下属跟前，模仿着花姨娘的声音细声细气地道：“辛苦各位了，回头我让大人好好犒劳你们。”
下属明显一怔，随即齐声道：“谢过夫人。”
白凌凌暗中一想，好家伙，这个花姨娘自己在府中做小，但在外头已经把大旗竖起来了。
李沅一把拉过还在愣神的白凌凌，两人走在前面，一队下属在后面跟着。
半路他靠近白凌凌低声警告道：“凌儿少说话，以免让人发现异样。”
白凌凌不以为然：“总不说话他们也会怀疑。”
“还敢顶嘴？”李沅圈着她的腰，隔着衣裳在她腰间嫩肉上轻掐了下，力道不大，还是疼得她“哎呦”了一声。
下属下意识朝前看了眼，又迅速低下头，只觉大人和这花姨娘当面调情，实在没眼看。
白凌凌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气冲冲地迈着小碎步一人走外侧的道去了。
李沅几步跟上她，也不道歉，就这么晾着，看她炸毛的样子从心底发笑。
一行人抵达后，下属将他们请进了一个院子中，果然见地上绑了个精壮男子，他们说这人眼下已经被弄晕了，没有行动能力，正好趁机将他押送至淮安县，若是李沅觉得没问题，他们当晚就动身。
李沅听到他们要去淮安，迅速做出反应，低声道：“这次我也一同前去。”
“大人此举是为何？是不信任我们吗？之前几次我们并未出现差错。”
“哎呀呀，你们想多了，大人只是觉得自己替上头的人做了那么多事情，是时候该要点儿报酬了。”白凌凌适时开口圆道。
下属这才信了，点了点头，多套了一辆马车，让他们二人同乘。
马车在清冷月色中出发了，一路行往淮安。
折腾了一天，白凌凌又困又累，靠在车窗上昏昏沉沉，但被颠得难受，她下意识就想找个更安稳的地方，看了眼正襟危坐的李沅，她心里暗骂着这是个榆木脑袋，自己同他怄气，他就真的一点儿都不来哄。
越想越气，绣鞋在马车里碾来碾去，非要弄出个能引起旁边人注意的动静来。
下一瞬整个人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李沅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头顶，灼得她头皮发麻，一下子红了脸。她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轻易屈服，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那人纹丝不动。
“凌儿还气呢？”李沅低笑道。
白凌凌脑袋正贴在他胸口，一下子感受到他胸腔里因为发笑而引发的震动，连带着她耳中一阵轰鸣，她脸更烫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我也是担心你，你非但不听，还生上气了？”李沅低声道。
“你别用这种教训小孩子的口气跟我说话，我又不是分不清局势。”白凌凌抬起头，声音里蕴着怒意。
“眼下是什么局势？”李沅扬眉反问。
这时马车“咣噔”一下子，似乎车轮刚经过一个大坑，白凌凌被颠得差点儿磕到车顶，被李沅眼疾手快地拉了下来。
她有些后怕地缩到了李沅怀里，小声道：“眼下的局势就是殿下为刀俎，我为鱼肉，请你照顾我一下，我不想还没到地方就被颠死了。”
李沅大笑出声，伸手在她已经凌乱的头发上又揉了两下，将她抱起来放到膝上，满眼都是爱怜，他轻声道：“睡吧凌儿，到了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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