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那些高奢和订制没你一天会怎么样啊,布会烂掉还是怎么着?”
韩江语:“没我会死!”
对方哈哈直笑,给自己找台阶:“也对也对,地球没了你韩少爷都不会转了,那我走了啊,要不要送你回家,我绕个路,再回去,”
韩江语:“滚吧,我自己走。”
韩少爷近来脾气越发喜怒无常和暴躁,身边人舔这高奢公子的臭脚都来不及,自然就吃他这套,也不生气,哈哈直乐地走了。
韩江语走到医院门口,看那狗友的车灯晃了两下,开走了,暗骂了一句有病,让滚都不生气,这么没有脾气,还不是看在钱和高奢的面子上。
韩江语觉得没劲儿,没劲儿透了。
他今天没开车,去酒吧的时候是坐的一个同事的车,来医院打疫苗也做的别人的车,现在那人走了,深更半夜,医院附近的街道分外的空旷。
韩江语习惯了在热闹里寻求刺激和麻痹,每晚酒精助眠,这种空旷令他难耐,他抱着胳膊,也夜晚的寒风中哆嗦了一下,忽然觉得很难受,难受急了。
他又想起了沈麻。
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沈麻年少时候的模样始终深深地印在他脑海中,他甚至记得他们初次见面时,阳光穿过百叶窗落在少年人的额发上,明亮的光与湛亮的眼神,以及夏日里窗外传进来的蝉鸣。
韩江语忽然很痛恨自己的记忆力,他记得那么多事,一件件都印在脑海里,高兴的、愉悦的、矛盾的以及痛苦的。
可最后,这些记忆像是粉尘一样落下,落在了记忆中一张黑白相框上,定格在了相片上那十八岁的稚气渐蜕的面孔上。
韩江语心如刀绞,痛苦万分,捂着心口蹲在了下来,跪在地上,拿拳头砸地,每一拳都是发泄,又像是自我惩戒,毫不留力,一下一下,血染了地面,皮肉分离。
砸得累了,终于觉得麻木了一些,瘫坐在地上,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路上偶尔有车辆经过,车灯靠近又走远,没有一辆是为他驻足的,不过韩少爷也不在意,或者说,根本不会去在意这些。
所以他自然没有注意到,医院对面公交站台边停靠着一辆大切诺基,有几双眼睛正隔着车窗打量他。
驾驶座,盛连:“醉了吗?”
副驾,季九幽:“显然没有。”
后排,沈麻:“……”
左家祖孙二人帮盛连他们去查名单上另外一些人的姻缘状况了,所以没在,车里只有他们三个。
盛连转头看沈麻,见沈麻没有表态,便也没有出声,季九幽更不会催,三人便陪着马路牙子边的韩江语耗着。
好一会儿,沈麻才闷声道:“我以前和他好过一阵,不过韩江语脾气特别坏,性格也烂,他父母对他管教得不好,简直就是富家公子里的烂人,他对我也是颐指气使,让我做这个,让我做那个。”
季九幽大半夜在车里问了一句特别叫人毛骨悚然地话:“你怎么‘死’的?”
沈麻看着车外,眼神还算平静:“他带着我和他的朋友们去水库玩儿,他朋友有个东西掉水里了,韩江语知道我水性好,让我去捡……”
沈麻去了,却格外不情愿,但他那时候是真心喜欢韩江语,少年人的爱情总是格外浓烈,烧得热烈,灭得也快。
在去水库玩儿之前,沈麻其实已经多少对韩江语有些死心了,却又不服气,或者说,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觉得韩江语不过是被宠坏了,但本质不差。
直到这一天,韩江语一个朋友的东西无意间掉到了水里,他那些朋友都知道沈麻水性好,瞎起哄,让沈麻下水去捡。
大家闹着玩儿的,沈麻也知道是闹着玩儿的,但韩江语却朝沈麻扬了扬下巴,说:“你去捡一下好了,反正你水性好。”
那天他们本来是去水库周围采风散心,又不是游泳,根本没有带更换的衣裤,沈麻起先以为韩江语玩笑,可韩江语又说了第二遍之后,他知道他是认真的。
沈麻最开始拒绝了,他说不。
韩江语笑:“下个水怎么了,又游不死你,把东西捡回来就行。”
沈麻还是说不。
韩江语便不高兴了,扯了两把沈麻的衣服:“你是觉得你这衣服多宝贵,湿不得是吗?”
沈麻一把甩开韩江语的手,也不高兴了:“又不是我的东西,凭什么要我下水!”
韩江语:“下个水怎么了,不就是捡个东西,你平常没少帮我捡东西,今天摆什么谱!”
沈麻懒得搭理他。
韩江语的那些狐朋狗友却是十分会见风使舵,平日里看韩少爷宠沈麻便一个劲儿地讨好沈麻,此刻见韩江阴阳怪气的说话,便跟着起哄:“是啊,就捡个东西,别那么小气么。”
那丢了东西的男生还道:“大不了你捡来我把东西送你好了,那表六位数呢,你捡了我送你。”
沈麻脸色冷了下去。
韩江语勾住的脖子,在他耳边亲昵地道:“去吧,别扫我面子,嗯?”
沈麻看着韩江语,表情冷了,眼神也冷了,他少年时候还不像后来与盛连相遇时那么宽心,也十分敏感,他问韩江语:“在你看来,我不下水就是因为我舍不得衣服湿?”
韩江语笑笑:“要不然呢,我让你捡,你干嘛不去?”
沈麻闭了闭眼,克制住眼神里澎湃的情绪:“那我为什么不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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