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从睡梦中醒来，我美美的伸了个懒腰，跳下床，以我惯有的节奏麻利的洗漱、换衣服、叠被子。
等我把这一切都做好的时候烟儿刚好端了洗脸水进来。
看见我，她一愣，嘟起小嘴责备道，“昨天熬了夜，还以为小姐您会晚点起呢。”
我抬眼看看外面，应该也不过七点多钟的光景。
以前我总喜欢早上起来跑步的，现在在这个大牢笼里，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我也只能循规蹈矩的在早起在院子里散散步了。
而且凌雪澈这个娇小孱弱的身子也不允许我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从我醒来这个不足一米六的身高已经成为我心底的痛——
我不习惯柔弱的活着。
烟儿将脸盆放下，又要去端我用过的洗脸水。
我一把拉过她，“走吧，陪我出去走走，外面阳光不错。”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就出门。
两个人沿着院子的围墙慢慢的走。
盛夏季节花园里开了各色的花，浓郁的芬芳跟青草阳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是很惬意的感受。
我闭着眼，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大口的呼吸。
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会觉得心无旁骛的畅快淋漓。
烟儿跟着我，很奇怪的，她却没有像平时那样跟我说话。
过了这么久，我已经很了解她。
她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又对我极好，除了她怕我为难的事，她是不会刻意的瞒我什么的，所以我想她定然是有什么心事的。
又走了一会儿我拉着她到树荫下的一处石凳坐下。
见她还是低头不语，就拉过她的手，笑笑的看着她的眼睛，“怎么了？有心事？”
她看着我，半晌，咬了咬唇，“早上我带珠儿他们去御膳房的时候遇到绿绮了。”
绿绮？
我开始在记忆里努力的搜寻这个名字。
想了半天才突然有了点印象。
我醒来的第一天烟儿就告诉我，跟随我一起来到曦裕的陪嫁丫头就只有她跟绿绮被安排陪我住进了凤栖殿，可是因为我身体不好的原因，当晚绿绮就被召去给皇上侍寝。
当时她还小心翼翼的告诉我这里的其余宫女都不是我的人。
因为对我没什么大的妨碍，我便也一笑置之。
我身体的原因！
果然是个很好的借口。
两个月前的封后大典我没有参加，他们给出的也是这个原因。
凌雪澈自幼体弱多病，宿疾缠身，这似乎是个很适用的借口。
他们也不过是想借此看傲来的反应，傲来却也似乎是很沉得住气，这两国之间仿似是达成了某种默契，都在考验彼此的耐性。
我想着，不禁哑笑失笑。
想起烟儿还在等我说话，我便回头看她。
“遇到她怎么了？”
“她——”烟儿咬咬牙，明亮的眼眸中闪着泪光，楚楚可怜，“她变得好得意。”
“一人得道，鸡犬还升天呢！”我浅笑，更别说是这么一个忽然得到君王宠爱的小丫头。
变得天高地厚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我看着烟儿，知道她是为我不值。
虽然我跟她说过很多遍，我不在乎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也不在乎这个虚有其表的皇后之位，可烟儿总把这当成我无奈的退让。
几次下来，我也无力解释，她却把这理解成另一种隐忍，所以每每都会躲在一边为我暗自心疼。
本来在这个世界我已无亲无故，可是这个小丫头却时时让我感到温暖。
烟儿还想说什么，我拍拍她的手，起身，“回去吧，该吃饭了。”
我跟烟儿一前一后回到雪阁的时候屋里的东西宫女们已经收拾妥当。
虽然这里有足够的人手来帮我处理生活琐事，但对于力所能及的事我还是愿意自己动手。
呆在这个地方无所事事迟早会让人变得堕落。
“方才谁来过了？”我问，屋子里浓郁的胭脂香味让我觉得很不同寻常。
“是华宁夫人！”宫女杏儿垂首道。
“华宁夫人？”
“就是绿绮！”烟儿小声说。
“她来干什么？”我问，漫不经心的坐到椅子上，自己给自己盛汤。
“只说是来探望娘娘的，奴婢说娘娘出去了，她便走了，说改日再来。”
“知道了，你下去吧，留烟儿在这就行了。”
“是！”
杏儿带着余下的宫女退了出去。
我放下碗，抬头，烟儿始终低着头，不说话。
我起身走过去，无奈的看她，“早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烟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你不会说谎，还不说实话！”我压了压语气，很是不喜欢她这唯唯诺诺的样子。
“小姐，真的没事！”烟儿哭道。
“胡说！”我冷了冷语气，软的不行，我便只好来硬的，“如果什么事也没发生，绿绮怎么会找上门？你要再不说，我这就去找她问个明白。”
“小姐不要！”烟儿突然跪下来，紧紧拽住我的裙摆。
她胳膊上突然露出来的一点红让我的心一揪。
“她打你了？”我俯身撸起她的袖子，细嫩的皮肤上是三条醒目的鞭痕。
烟儿抽泣了几声，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我知道她挨打必然是跟我有关，否则谁犯得着跟她一个小丫头过不去。
心疼之余又有些内疚。
从太监那要了些药膏过来，我用棉棒沾着给她一点一点的擦。
烟儿咬了咬牙，还是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我蹙了眉看她，“很疼吗？”
“不疼！”她勉强的冲我笑笑。
将袖子小心的放下来，我坐到她身边，正色道，“现在可以告诉我她为什么打你了吧？”
闻言，烟儿垂下头，“小姐别问了，烟儿没事。”
“就算你没事，我还有事呢，你是我的人，她打了你，我怎能坐视不理？”
“小姐，您别这样，是烟儿不懂规矩，您——还是别为难了！”
她看我的眼神里带一丝乞求。
我明白她的意思，绿绮现在是皇上宠爱的华宁夫人，而我——
虽然大家嘴上不说，我已相当于被打入冷宫的废后，她怕我会吃亏。
我不忍让她担心，便也不再说什么，起身将药棉收好，但我心里明白，这件事是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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