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小夜开车驶离警局后，就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了下来。
因为思考的时候，不宜开车。
狄小夜脑子里像是竖起了一个档案库，左边是受害人，右边是死法等关联点，并在梳理案情脉络的时候，将自己后来得到的信息整合进去。
第一个受害人，丁晓雅，遇害方式他杀，面部毁容，现场留下一枚刻为“相”的象棋，与死法相关。
而给她脸部注射打针的医生曾被掉包。
第二个受害人，赵鸿鹏，也是他杀，被施以类似五马分尸的酷刑，现场留下的也是一枚与他死法相关的“马”的棋子。
当时与他同行出发的助理也是假的。
第三个与第四个受害人，分别是牛岛与林子鑫，现场的棋子“炮”与“车”也都暗示了他们的死法。
吴老坏跟踪被害人的车时，曾被陌生人司机打晕。
这点与上诉的医生与助理有些许出入，但如果凶手是同一个人那么就解释得通了，也是假借一个新身份出手，那么他可能就不是照着吴老坏的命令跟踪，而是他自己本身就有这个意愿，然后引爆牛岛身上的爆炸器。
而这种小型爆炸器，尹云露已经肯定不会做，但是她接触的狱友可能有擅长的，而且是这个狱友教给她的。
第五个遇害人，准确来说，是待定遇害人，则是天合律师事务所的刘俊诚，他目前的状态是失踪，但根据顾天明那边的调查，刘俊诚之前曾患上被害妄想症。
与狄小夜后来接触到的刘俊诚不是同一个！
很明显，几个受害人都是天合律师事务所的，唯一不是的牛岛，跟尹云露也有感情婚姻等方面的牵扯。
也许单从某一条，或者某两条的巧合，就怀疑尹云露不太公平，但是这一行一列，还有各种加入的新信息，狄小夜基本可以断定。
尹云露并不无辜，也不清白。
一旦得出这个结论，狄小夜越发觉得凶手就是她，她拿出手机想要给顾天明打电话，却被顾天明先一步打来：“小夜，凶手我可以肯定，就是尹云露。”
顾天明先扔下这句话，便追问：“你那边呢，尹云露的尸骨验了吗？”
“假的，不是她。”
简简单单，只有五个字，落在顾天明耳里，却有着无穷的力量，拨开他走到最后一步的迷雾。
顾天明一边往外走，一边打电话：“我去了尹云露服刑的监狱，也一一见过了她现存的狱友，小夜，我可以告诉你，尹云露学会了易容，也学会了伪音，还有牛岛身上的小型爆炸器，也是她做的，监狱里有懂这方面的科技人才，跟她关系很好。”
“她是一个律师，就算入了狱，也不会那么容易跟一帮罪犯打成一片吧？”
狄小夜提出自己的疑问，顾天明回答：“那如果说，有些人也是被天合的律师送进去的呢？”
说得通了，一切都说得通了。
想到尹云露可以尽快出狱，这群各行各业高手选择等待，利用几年时间教出一个好学生来，等她出狱后，为大家复仇！
“可是。”
狄小夜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就算有部分人是跟天合律师事务所有关，那么另一部分人呢。再说了，他们研究爆炸器，偷东西，易容等，一定是有犯了法，做了错事，才会入狱的啊。
不反思自己，反而报复社会，这本身就是错。
而尹云露又是怎么走到这一步，以她过往来看，她并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到底是多大的罪过，非要以杀人来终结一切。
一瞬间，狄小夜脑海里闪过段笙的脸：“但凡我有别的办法，也不会牺牲自己，赌上小黎。”
狄小夜脑子像是炸了一样，不知道怎么的，她竟然听到自己还有另一种声音。
“这个世界从不是泾渭分明的黑白，还有灰，无穷无尽，无边无垠。”
“小夜？”
等了好久，没听到狄小夜的声音，顾天明催促了一声。
狄小夜终于缓过来神，她清了清嗓，却掩饰不住其中的疲惫：“你继续说。”
“相、马、炮、车都有了。”顾天明顿了顿，声音低低的：“小夜，你觉得，下一次会是哪个？”
狄小夜脑子里的线落在第五个遇害人刘俊诚那一点，迅速回答：“刘俊诚？帅，帅是什么死法。”
问到这里的时候，狄小夜还没注意，但是问完想到刘俊诚那颗光溜溜的大秃头，一个忍不住就笑场了。
这人长得贼眉鼠眼的，又黑又瘦，五官挤在一起就像只夜里溜出来的老鼠一样，脑袋还是秃的，请问，这样的人要怎么帅死？
“也许取谐音，摔死呢。”
顾天明说的很有道理，但是狄小夜却觉得既然他能问出口，就必定会有他的道理，他查到的可能不只刚才说的那么一点点。
狄小夜挑挑眉，整个人往驾驶位上靠，有点好整以暇的口吻：“说吧，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半晌，顾天明还有点犹豫，事先声明：“我还不太能肯定，但是你可以听听。”
原来顾天明不仅去了尹云露所在的监狱，调查了她的狱友，还将这几个狱友的背景以及入狱原因都查了一下。
吴柚衣，因为自己是绘画专业的美术生，在一次化妆时，将绘画技巧融入美妆，发现自己可以模仿许多名人名画，哪怕是外国人的面部，通过自己手中的彩妆画笔都可以实现。
被同学誉为‘换脸大王’，原本只是一个突发奇想，当作娱乐来玩。谁成想，却被天合律师事务所告上法庭，以她顶着别人的脸参与商业活动，涉嫌诈骗。
出庭的律师正是丁晓雅。
脸正好对应丁晓雅毁容的面部，以及棋子“相”。
陈文，他入狱是因为一匹马，律师是赵鸿鹏，这个也对上了；李乐入狱是因为一场车祸，林子鑫让他出高额的赔偿款可和解私了，他拿不出来；包括牛岛，他背叛了尹云露，在尹云露入狱前，就已经跟丁晓雅勾搭在一起，甚至为她出卖了尹云露，伪造尹云露收受贿赂，陷害她入狱，用“炮”来还他的“炮火连天”也在情理之中。
“你是说，几个遇害者他们的死法不是巧合，而是报应，人为制造的报应？”
狄小夜有些愣了，如果不是因为她是一个警察，她都要称赞凶手犯案手法的精巧了。
你是因为什么害的人，现在就要以同样方式被夺走性命，正所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说吧，你还查到了什么。”狄小夜忍不住追问。
顾天明闭上了眼睛，嗓音清越且冷：“我们不说查，就说还剩下的这三枚棋子，帅，士，卒，你想到了什么？”
一个字一个字的，狄小夜的心弦就这样被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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