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顺序是什么，似乎一切就是那么发生的。
也许最初是饥荒，饥荒带来了战争，战争过后，死亡降临，瘟疫也随之爆发，而这都是许多年前的事，和所有古老的传说一样开始，一样终结。
“战争结束后，没过多久翡翠瘟疫就在阿拉伯半岛附近大面积爆发，主要传播途径猜测是接触传播，潜伏期最高可以达到三个月，第一例感染者出现显著症状后不久，全球范围内都出现了感染者。”凯瑟琳说，“感染者在潜伏期结束后会出现急性结晶化症状，伴随多发性.器官衰竭、肢体萎缩和水分缺失，在出现结晶症状后三天内患者体内器官会逐渐融化，最终会完全变成翡翠色结晶，一旦结晶开始就不存在中止的方法，所以致死率是百分之百。”
“全球范围？”
“你们有发现多少患者？”
“翡翠灾厄持续了多久？”
在凯瑟琳停下时，室内短暂陷入了死寂。
很难想象仅仅是平板的讲述就能给人带来如此真实的恐惧，就算在场几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在这低低的叙述声中，依旧出了一身冷汗。
面对三人的追问，凯瑟琳垂下了眼帘。
她低柔地说：“四十三天，一半人口。”
“翡翠灾厄结束后，我们只剩下了四十亿人。”
空气仿佛一瞬间变得粘稠而闷热，就像是这个沉重的数字所代表的意义充斥了房间。
半响，史蒂夫才问：“这怎么可能？”
凯瑟琳说：“它没有任何前期症状，爆发时间也格外集中，等发现时已经太迟了，我们没有跟上它的步伐。”
“还有……”
她慢慢说：“翡翠瘟疫是第一次出现的，没有已知的病毒与它相似，就像是从天而降。”
“告诉我，”托尼突然开口，“你们的神真的存在吗？”
他此前一直在沉默，直到这时才突然提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要不是几个人都知道托尼·斯塔克并不会这种严肃的时刻开玩笑，恐怕他立刻就会被指责用意。
凯瑟琳略略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点头，说：“祂是真的。祂的确能够赐予祂的信徒神眷，让他们拥有超凡能力，为祂和祂的子民更好地奉献，所以我们才会形成现在的政权制度。”
托尼问：“那他对他的信徒少了一半有何感想？”
说话时，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凯瑟琳脸上，眼中沉沉如同风暴将起的海面。
凯瑟琳沉默了一会，说：“您这个问题已经是僭越了。”
她抬起眼，窗外一隙金光越过浓密的睫羽，落进那片深不见底的幽蓝。
“这不是需要在谈判中给出的信息，您打算拿什么来交换？”
如果说此前因为她的亲善从容，还会让人觉得她只是个未谙世事的侍神少女，那么这一刻她所展现出的就是神官应有的疏离和威严。
神有仁爱与爱人的一面，也有冷漠和不可亲近的一面。
然而托尼仿佛熟视无睹，继续问道：“那么，现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是谁？”
他紧紧盯着凯瑟琳的眼睛，像是不知轻重又傲慢的审讯员，非要从她口中逼问出一个答案。
可他的眼神却格外冷静。
无声的交流在对视中完成。
凯瑟琳重新垂下眼睛，语气也重归柔和，只是终究有什么东西被从她一贯的虔诚谦逊背后逼了出来，并不像她给人的感觉那样柔软，而是略显冰冷的坚硬。
“作为伊莱扎的妹妹，我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她说。
“感谢神。”托尼说。
凯瑟琳说：“在翡翠瘟疫爆发前，我就无法和吾主进行沟通了，也很难感受到祂的存在，我猜测那时起祂就出了什么变故。但我们不可能说。也许主只是暂时休息，也许祂只是厌倦了人类。这件事无论真实性如何，都没有人会，没有人敢说出来，即使牧首也不敢。”
“这之后十年你们都没再感受到他？”
“对。”
“但你们的政权还能持续下去？恐怕这其中还有你们的功劳吧？”
“一个制度发展到成熟阶段，最初建立时必须的条件必定会发生改变，”凯瑟琳笑了笑，“这种时候神的意志到底存不存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它足够稳定，能够让人心存期待，从而继续信仰下去。”
“恐怕不止这些吧，”鹰眼说，“我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话，只是你现在还能代表你们的官方前来另一个世界，就只是教权足够大吗？”
凯瑟琳牵了牵嘴角。
“不是。”她说，“因为翡翠灾厄。”
她呼出一口气，按了按眉心，轻声说：“给我点时间。”
没有人对她要求休息产生异议。
过了一会，凯瑟琳才开口道：“翡翠瘟疫和艾滋病一样无解，面对它人体免疫系统毫无抵抗之力，已有的抑制剂和病毒抗体对于它都收效甚微，一旦起效它就会迅速进化，在短时间内产生耐药性毒株，并且最终吞噬抗体……但它最后还是停止了。”
她说：“因为神殿拿出了疫苗。”
“这不可能。”
她话音刚落，鹰眼第一个反驳：“你说了只持续了四十三天，难道你们全是病毒学家？四十三天就能发明出一种未知病毒的疫苗？”
凯瑟琳说：“的确。牧首只是告诉所有人那是疫苗。实际上那种疫苗并不存在……我们只是治好了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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