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轻狂眼睛里的星光似乎不复存在，语气就像是即将散去的灰烬：“清欢，我最后劝你一句。如果你陷得不够深，及早抽身，我不值得你托付，明白吗？”
乔清欢莫名觉得心脏抽痛，伸手搭在男人的手背上，死死抓住：“你想不负责任吗？”
段轻狂眼眶莫名就红了，反握住她的手，拇指滑过细腻的皮肤：“清欢，你情我愿，你确定在那种情况下，要我负责任？”
乔清欢的目光落在交握的手上，感情有没有互动，其实是可以感觉得到的：“你要是不想负责，我也不会逼你什么。可是，你又不是不喜欢我，你到底在怕什么？我又不是不好养，大不了，我以后养你啊。”
段轻狂想笑，然而怎么也笑不出来，沙哑地开口：“清欢，我没办法陪你到最后，我不希望你以后为我太伤心。”
乔清欢大脑迟缓地转动着，她怎么就无法理解这句话呢，慌乱地坐起来，伸手握住他的肩膀：“你怎么好像在交代遗言呢？我听不懂……你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可是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肯定都能治好啊。不对，我三个月前看过你的体检表，很健康呀……”
他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总有一天，这颗心脏就会取出来了，你不该喜欢我的。”
“你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发颤，段轻狂跟本不像是在开玩笑。
“不该知道的，就别知道那么多，你只需要知道，以后你的身边不会有我，所以不要付出太多感情就好了。”他温柔地抚摸过她的发，手却在微微地颤抖。
“他们要，你就给吗？你让小可爱跟漂亮阿姨怎么办？没有你，她们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你不能丢下我们啊。”她的声音已然带上哭腔，段轻狂不会轻易说出这么丧气的话，若是他态度如此，多半……无法改变。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无奈，总有人能够让你挣脱不开来。如果我离开了，我会告诉她们，我只是去欧洲游学了，我已经为她们准备好了逢年过节的礼物，我准备了七年份的。人的血液七年一换，足够她们习惯我不在身边，也开启了新的生活，即使第八年知道我离开，也不会有那么多伤痛的。”段轻狂再清楚不过了，没有人能够反抗段氏家族，他们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不是他不抗争，而是他有软肋，又不够强大。
若是没遇上，永远都不会明白，高高在上的人碾死一个人，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乔清欢的眼泪掉了下来：“那我呢？”
他伸手抹掉她的眼泪：“你啊，你是个意外。你不该对我产生感情的，这样子你就不会为我太难过。我想扼杀掉这段感情，你看不出来吗？”
“但是你的手段真的很笨，你就应该对我再狠一点，你不要救我，让我的心像钢铁一样硬。”她猛地挥开他的手，自己缩成一团，哽咽地开口：“可是我不想我的心变硬，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抱歉，我本来也没想告诉你这些的，我也想让你跟小可爱和我妈一样，逢年过节收到我的礼物，觉得我在外边过得还可以。”他顿了顿，声音忽然颤了一下：“但是我知道你的感情执着，就像你对待江图南一样，你等了很久很久，我怕自己给过你错觉，耽误你一辈子。”
“可你给我的不是错觉，是感情！”她不是傻子，感情是双方的，有是能感应到的。就像是当初学长不喜欢她，她也是可以揣摩出来的。
“所以，我很抱歉。”
“除了道歉，你还能跟我说什么？”
“不能，什么都不能。”
这对话，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乔清欢却觉得像是刀子插入了心脏一样，她哭得不能自已，而他只能在一旁看着她哭。
不敢上前，不能上前。
她泪汪汪地看着他，捂着自己的心脏：“抱抱我。”
很疼，疼得无法呼吸。
他片刻都没有迟疑，伸手将她揽入怀里，眼眶微红，他素来都是知道自己的命运，即使再多不甘，都已经注定了结局。
可是，此时此刻，他闭上眼睛，眼角有泪。
他也不想，可人世间，总有事情，人力难为。
乔清欢从崩溃到平静，她就静静地靠在他怀里，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段轻狂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命运，怪不得活得那么恣意通透。
他从来不跟任何人建立爱情这种东西，原来不过是，这么绝望的理由。
他身后的推手，到底是什么，到底是谁？
她伸手抚摸着男人的胡茬，自从自己出事，他就来找她了，带他脱险，又照顾了她一天一夜，脸上都是青色的胡渣，摸着手感真不好。
她在他的怀里蹭了蹭：“有人说，感情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我什么都不怕，我们活一天，爱一天，那就是赚了一天。当你的心脏停止跳动，如果你没有爱过我，你是不是会觉得很遗憾呢？”
“我说了，我怕会耽误你。”
“你已经耽误我了！”感情见血封喉，覆水难收。
他叹了一口气，抓住她的手：“清欢，我不想你爱我，明白吗？越是相处，越是交心。感情就会越深，止步于这里，好吗？”
“不好！你画过多少止步线，又有几次停得下来？”
“……”他有些哑口无言，感情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理智能控制的。
沉默无言。
乔清欢主动去跟段轻狂十指相扣，语气多了份蛮横：“你还是从了我吧，我以前不知道你对我什么情况，我都没有放弃过你，更何况现在知道你对我有感情呢？就算你每天板着脸疏远我，我也会待在你身边的，你能抗拒到什么时候？不都是我求你，你就心软了吗？你躲不开我的，放弃吧。”
“……你！”好像的确是这样子！
她仰头看着他，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还有，你以后要是躲着我，我就把这件事告诉小可爱和漂亮阿姨。”
“我艹！”段轻狂低头看着怀里倔强的眼眸，忍不住爆粗，隐隐觉得三叉神经疼，这般无赖的手法，她到底跟谁学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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