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姊妹二人也不能再这么待着了，几个女儿都已经嫁出去，此番皇子选妃的话，倒是比她们几个姐姐嫁得更好。过去了，享的也是荣华富贵。”绪相原话如此。
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他毕竟为一国之相，女儿嫁与皇子得到的身份也不会太差。
虽无法为皇妃，但是封一个侧妃也不是不可以。
相比较于几个嫁给官家的姐姐们，委实算是嫁得不错。
绪之澜有些着急。
“父亲有说，她他要将我嫁与哪个皇子吗？”
她最害怕的是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忽然有了一个未婚夫婿，尤其是当对方还是皇子的时候。
与别的世家小姐不同，绪之澜真的一点都不想嫁进皇家，她对权利一点兴趣也没有。
也曾跟老夫人说过，她只想嫁给一个寒门书生，如此相夫教子，平平淡淡过一生。
但是皇权之下，她也清楚自己的愿望有多难实现。
绪相一心为了丞相府，自然更愿意见到自己与权势的联姻，这样才能保着丞相府长长久久显赫下去。
世家之间，只有姻亲才能互相照应。
看看她几个嫁出去的姐姐，不就是如此？但是嫁出去的姐姐们，日子过得又是真的好吗？
表面上的风光谁都知道，只是面下的悲伤和难过，那些痛苦又有谁清楚？
丞相府的后院就是最好的缩写，成日里斗来斗去，时间都浪费在这上边，到头来又得了什么好？不过是让自己伤心难过罢了。
所以绪之澜才会那么担心。
她紧紧盯着老夫人，生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消息。所幸，老夫人的回答让她放松下来。
“还没。”
老夫人马上感觉到绪之澜放松下来，她安抚性地握紧她的手。
“相信祖母，暂时还能帮你挡一挡。”
绪之澜长舒一口气，不禁有些后怕。
幸而绪相还没有时间思考她的事情，否则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直接去找绪相发脾气。
毕竟自己是真的不想嫁进天家。
荣华富贵身价显赫又如何，到老了还不是一抔黄土？若是像她母亲一般，进到了吃人不吐骨头的后院里，恐怕自己还没来得及得到恩宠，就一命呜呼了。
倒不如与百姓一般，安居乐业和和美美过一辈子。
“祖母，你且帮我在父亲面前多说几句，我还不想这么快嫁人，想再多陪你几年。”
绪之澜乖巧地给老夫人捏肩，撒娇道。
她一想到自己日后嫁进皇家，不喜欢自己的丈夫也就算了，一天到晚的还要处理后院之事。
看看丞相府里的李氏和各个姨娘的争斗，她都觉得疲乏，更何况是当自己坐在李氏的位置上时？
绪之澜这么想着，捏肩的手也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惆怅和怔忡。
老夫人见她难得神游天外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
“你就当真不想荣华富贵一辈子？依你父亲的面子，即便不能做皇子们的正妃，也能做朝中那些皇子的侧妃了。”
原以为绪之澜能放弃自己的想法，不嫁进皇子府里，也愿意嫁给朝廷要官，没想到她仍然坚定地摇摇头。
“实在不行，我出家为尼也不是不可以。”
她目光清澈，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味，深深地看着老夫人，眸中尽是毅然决绝。
绪之澜说的确实是真的，若是不能遵从自己的意愿，与其嫁进权贵，在宅院争斗中消耗一生，不如青灯古佛更有意义。
后者怔了一下，无奈地叹口气，觉得又好笑又心疼，责备道:“你个傻孩子，你可是丞相府的千金，可不准说这些个傻话。”
她伸手将绪之澜拉进怀里，饶是她见得再多，也没想到绪之澜会说出出家这种话。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细细绵绵地疼。
她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孙女，心头泛起感叹。
“你也这么大了，不能胡来。什么出家为尼的话可不准乱说。”
老夫人额头的皱纹加深些许，“祖母会尽量为你说话，虽然不一定能改变你父亲的想法，但至少为你谋一个好人家。”
这几个孙女里面，只有绪之澜是她一手带着，也慢慢理解了她的懂事和想法，但越是这样，她越心疼。
当年绪之澜的亲生母亲因为血崩去了，没有姨娘的照拂，在后院很难生存，但她还是带着绪兆瑞一点一点地成长起来，着实让老夫人叹惋。
“澜儿若是个男子便好了。”
绪之澜垂下眸子，话语中的失落掩饰不住。
她若是个男儿身，此刻便不必为了自己的未来而担忧算计。女子的命运就是浮萍，在这个时候总是飘忽不定。
也许嫁给皇子与之一同承担风险，也许嫁与大臣陷入后院争斗，也许……
绪之澜思绪万千，深深的落寞笼罩在她身上。
老夫人敲了一下她的头。
“傻孩子，别瞎想，你若是个男儿，祖母才不管你死活。”
见她这么想，老夫人更心疼于她，连忙安慰道。
绪之澜这才笑了起来，偏头略有些俏皮地看着老夫人。
“祖母虽然心疼你，但毕竟不是你娘亲，很多事情我也没有办法插手。即便我去同你父亲提，也可能没有多大作用，最好的结果……”
老夫人见她露出小女儿家的娇态，又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着，想要让自己这个最小的孙女想开一些。
不过绪相才是一家之主，她即便是被绪相敬着供着，在这些个大事上也拿不得主意，只得是多加宽慰绪之澜，让她不要多想些乱七八糟的，好好活在现下。
绪之澜反盖上老夫人的手背。
“祖母，我懂。”
她感恩地看着老夫人，心底清楚她真的在为自己好，因此她打心眼里的对老夫人感到感激。
这些年来，若不是老夫人一直为她操心，恐怕她还走不到现在这个位置。
她的娘走得早，所以不像绪静怡那样，有柳姨娘在绪相耳边吹风，否则她也不需要像现在这样担心。
不过，她现在已经有打算了。即便没有母亲在身边帮助自己，她也依旧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她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任何人都不能改变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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