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儿从颐养堂出来,便去了秋爽阁。
五小姐临走时交待过,若有事,去找佟娅然。
恰巧,佟娅然正从桐荫深处回来,满脸的喜悦,想藏也藏不住。五妹妹的这个主意真是好啊,大姐自打到了桐荫深处后,身体是一日比一日的好,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多了起来,也肯走出屋子,在疾风等人的陪同下,坐在梧桐树下,边吟听蝉虫的鸣叫,边与梅晴一块绣绣花,看看诗书,说说闲话。
佟娅然虽是一付男子爽朗的性子,心却细,她渐渐看出,大姐姐看疾风的眼神与看别人不同,淡漠中透出一丝关切与别样的情愫。
这两人若是能走到一处去,那将是一段佳话。
听武王殿下提起过,这疾风也是好人家出身,家道中落后才被老候爷收留。因他自小便聪明伶俐,且小模样儿长得异常的清俊,老候爷与老夫人便从来没拿他当下人看待,从小便让他跟武王殿下两兄弟学文习武。长大后,老候爷有心想在仕途上替他谋个前程,可疾风他不愿,死活要随在武王殿下的身后。拗不过他,老候爷便特地嘱咐武王殿下,让大儿子多多关照一下疾风。
在武王殿下身边的这几年,疾风虽名义上是侍卫,他的侍遇,却一直远超大侍卫阡陌与苍鹰。
疾风若是不嫌弃大姐姐曾有过那样一段不堪的经历,这两个可怜人倒是可以互相慰藉的。
“小姐,你这一路笑个不停,到底有何喜事啊?”进了后角门,碧痕忍不住笑问道。
“我想替你找个好人家,把你嫁了。”佟娅然取笑道。
碧痕便满脸羞红,“奴婢这辈子谁也不嫁,就随在小姐跟前,侍候小姐一辈子。”
“我才不来当这个害人虫呢,有了合适的,我头一个便把你嫁了。”
碧水便笑道:“主子还待字闺中呢,怎么轮也轮不到奴婢吧?”
碧痕便冲碧水发作道:“哪哪都有你说话的份儿!哼,哪一日小姐受不了你这张嘴,一生气便把你给嫁了。”
碧水跳到佟娅然的身后,笑说:“我比你小两岁,小姐才不会先不要我了呢。”
佟娅然一手抓住一个,威胁道:“再闹,我一个也不想要了,待会儿便传个官媒进来,将你俩齐齐地打发出去。”
“小姐饶命啊!”
碧痕与碧水如扭股糖般地黏在佟娅然的身上。
佟娅然哈哈大笑。
“三小姐,三小姐!”
佟娅然扭头一看,只见奴儿连呼带喘地追过来。
头上的乱发被风一吹,如刺猬般竖起来,看上去十分的有趣。
时辰尚早,小径上甚少行人,远处只有几个老婆子在玉带河沿捞浮萍。
“慢点跑,别摔了。”佟娅然压低声音道:“这里说话点眼,你随后去我的秋爽阁吧。”
嗯。
奴儿一点就通,转身朝后花园跑去,笑说:“紫薇花儿开了,我去给王妃娘娘采点子去。”
佟娅然边走边赞叹:“这丫头实在是太聪明了,一点便透。”
“是啊,金钏是个闷葫芦,啥事都在肚里做文章,都说她最会察颜观色,可依奴婢看,她还不及她妹子的一半精明呢。”
碧痕便叹了一口气:“啥会察颜观色?金钏真如此的话,就不会有这般下场了。”
丫头的对话触到了佟娅然内心隐着的一件事。
“也不知金钏的身体恢复得咋样了。”佟娅然侧过身子吩咐碧痕:“你马上出府一趟,悄悄去沐雨山庄去看看金钏。”
哎。
碧痕转身便走。
回到秋爽阁,佟娅然刚换上家常衣裳,茶还未喝上一口呢,奴儿便进来了:“三小姐。”
佟娅然便让碧痕给奴儿端来了两盘子早点:“先吃点东西罢,看你这样儿,定是没吃早饭便跑来了。”
“谢谢三小姐,”奴儿也不客气,接过托盘便开吃,边吃边晃着头道:“老巫婆一大早便鬼叫鬼叫的,奴婢还在床上呢,便被人揪了起来。”
“先吃饱再说话。”佟娅然将手中的茶碗递给了奴儿。
奴儿吃饭的速度与办事、说话的速度高度一致,转眼间,两盘子点心已落入她腹。
用袖子抹了抹唇,咂巴着小嘴儿:“这荷花糖糕真好吃,甜滋滋的,还带着荷花及药草的香味儿。”
“你喜欢,等回去时让碧水给你包上一大包带回去慢慢吃。”
奴儿却摇了摇头:“不要。”
佟娅然一愣,看向一派天真的奴儿:“你不是喜欢么?为何不要?”
碧水也笑说:“你跟三小姐何必假意客气?”
奴儿认认真真地说:“不是客气,雪儿是担心会引起老巫婆的怀疑。这荷花糕,谁不知道只有秋爽阁才有?若让老巫婆瞧见了,岂不是告诉她,奴婢与三小姐暗中有联系么?”
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小妮子啊。
佟娅然不住地点头:“五妹妹真是慧眼识人,一眼便看中了你。雪儿,你如此着急来找我,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雪儿是佟嫣然给奴儿改得新名字,无人的时候,佟嫣然两姐妹便唤奴儿为雪儿。
嗯嗯。
“三小姐,你赶紧通知五小姐,老巫婆又憋坏要害她哩,”说着,奴儿便将襄王妃一大早召见府兵头目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佟娅然,最后急急地说:“三小姐,你得赶紧告诉五小姐啊,千万不能耽误的!”
“你放心,五小姐早就料定老巫婆不会善罢甘休!”佟娅然顺势站了起来,吩咐碧水去取出门的衣裳:“不过,这事确实得马上告诉五妹妹,让她加倍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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