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一回家就闹得这么厉害，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只不过是闹到二房那边去，也就没管，最多闹一场就算了，却没想到这次事情有这么严重。
送人来的村里人和同来看热闹的村里人，自然七嘴八舌将事情经过说了，一边说一边骂徐婆子。
陆有财听得傻了眼……
他只知道娘不喜老二，他从小就知道娘不喜欢老二，因而他也有样学样儿不喜欢老二。
却没想到，老二竟然不是娘生的！
难怪！难怪！
可不是就不是，怎么娘变成这样了？
知道是被陆春雨说过恶妇被砍头的吓人场面后，娘大约心虚而吓成的这样，陆有财心里恨死陆春雨了。
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吓一个老婆子干什么？
可是当他这么抱怨时，却被村里人骂了。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村里人都在警告陆有财，莫去打二房里孤儿寡母的主意，不然李花坳所有人都不会放过他。
陆有财气得蹲在屋檐下哭。
陆徐氏已经被人从猪笼里拖了出来，扔在地上没人管了。
陆徐氏还在一会儿骂骂咧咧、一会儿哭哭嚷嚷，仿佛转向在恶鬼纠缠的环境之中，四向躲来躲去、挣扎不休。
“陆有财！别顾着自己嚎，还是管管你娘！回头找郎中来瞧瞧是不是犯了癔症！这样下去可不行！”
最后还是一个左近的邻家大娘提醒了一句。
陆有财这才抹了把泪，忍着自己的崩溃情绪，上前去安抚陆徐氏。
然而陆徐氏这时候并不认人。
其实陆徐氏这几天时而精神不振、时而精神亢奋，时而不知道在咒骂谁、时而能清楚听到她喊短命鬼别来缠着她……
就已经有疯癫迹象了。
今天算是……真的疯了吧？
住在附近的几家妇人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院子外头，还在指指点点，觉得陆徐氏这结果有些不可思议。
但大家一致认为，这是恶有恶报，是恶事做多的报应。
也有些平日里泼悍的妇人，就会被自家人再三叮嘱，泼些也罢了，切不可做恶事，莫像那陆婆子。
一时各家里关系都和睦了许多。
陆有财见怎么也喊不回娘的神志，想起刚才有人提醒的，扭头一看，家里这时候也没别人，王氏躲在厨房里都不出来。
他叹了口气，便喊还站在外头瞧热闹的几个妇人，谁帮忙去请下郎中，说明下这里情况即可。
那几个妇人虽然都在说是徐婆子恶人恶报，看现在看着也着实可怜了些，于是就有个妇人去帮陆有财跑一趟药庐。
那妇人刚跑到岔道不远，就看到陆大实走过来，连忙说了情况。
陆大实叹了口气，多谢了妇人报信，接下来还是他自己再回一趟药庐，与李老郎中说明情况。
原本不想管恶婆子的，原本也以为恶婆子只是装疯撒泼，回家了自然会好。
却原来还没好，那就只能请郎中看看情况了。
癔症可不是谁都有机会见到的。
当下李老郎中和李郎中都按失心疯、癔症方面的病情收拾了一些药材，就同着陆大实去陆家瞧瞧去。
刚才陆大实除了手伤上药，也喝了一碗消炎解毒的药汤，防的就是咬过的伤口感染。
如今再看陆婆子疯了的情况，大家也都商量着一会儿要如何才能安全检查，而不要被她的疯狂伤到。
陆家大房这边闹了许久，闹得中饭也顾不上吃，放学回家的陆志明也吓得直哭。
而林家这边，匆匆赶回去的陆春雨没想到自己出手教训恶妇，会让恶妇真的陷入严重的癔症出不来。
她计划着，她的药粉散得快，最多就是有些神志不清的后遗症，过个几天就会越来越弱，人也会越来越清楚。
因而她也没当一回事儿，更没想到会给陆大实和李郎中父子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大热天的还要跑来跑去。
她回到林家，坐下西厢屋檐下正拿着一块甜瓜在啃的孩子，立刻欢喜地喊了起来。
“二婶！二叔！”
几乎是立刻，林玉璋就从书房里出来了，笑看着匆匆走过来的小媳妇。
“回来啦！那边情况怎样？”
“爷爷有听我的劝，去上了药，还喝了一碗药，之后就回家去了，我也劝了他几句，让他不要太内疚。”
陆春雨解释着，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但她早就走得满头大汗，根据林玉璋的提示，立刻回屋去擦了帕子擦汗。
小家伙连忙跑进来，举着手中的甜瓜要陆春雨吃。
真是个招人疼的孩子。
“霖儿吃，我喝茶。”陆春雨笑着说。
她又重新拧了帕子，在林霖的小脸上擦了一把，将他嘴边吃得脏脏的地方都擦干净了。
“家里边没说什么吧？”陆春雨将林玉璋倒过来的温茶接过来，小小地喝了几口，这才问他。
“爹和大哥还在塾里边，娘问了情况，我如实说了，娘原本就知道情况的，到没什么说的，就是惊讶陆婆子的反应，也是说恶人有恶报。”
林玉璋解释。
他没说自己一回来，林玉瑛果然添油加醋说了陆家的情况，让娘担心不已，若非他说出实情，事情还不知歪到哪儿去了。
而他没有责怪大妹，只是非常冷漠地看了她一眼。
“你既然这么恨我和春雨，以后你嫁了人，我们两家不往来便是了。”
他说完就打了水回屋，就看到大嫂在厨房外站着，见他出来只是笑了一下，到是没说什么。
但他知道，大嫂在偷听有关陆家的事情。
只不过大嫂精明，不会明着得罪谁，不会撒泼碎嘴，他也不会与大嫂起冲突，让大哥难做。
他带着侄子洗了把脸，又把身上都擦了汗，娘切了甜瓜出来，送了一碗到西厢这边给他们吃。
虽然娘什么也没说，但他知道，娘是在安抚他，甚至这一碗甜瓜，也是有他媳妇的份儿的。
只是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他并未都说出来，等陆春雨喝了茶，又把碗端过来，让她吃甜瓜。
天气热，又从太阳底下走了这么远的路回来，这时候吃块甜瓜确实心情能好许多。
“等我绣花卖了钱，我也买两个甜瓜给安儿和月儿尝尝。”陆春雨却惦着家中小弟小妹，他们能吃的东西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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