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情较之往年的情况轻了三分之一，但远远没有达到预想，曹县令暴怒之余在物资充足的情况下尽量安排下去救济之事。
但县衙人手有限，这个时候根本不可能顾及到所有村庄。
秦桑救治了几个重伤患者后，体力已经到了极限，脸色苍白的比伤患好不了多少。
“秦大夫医术高超，阆某佩……”服字还没有说完，阆举便眼睁睁的看着秦桑栽倒在地。
“来人，快来人！”
“让丫头婆子过来，送秦大夫去休息！”
阆举犹豫片刻后给秦桑把脉，最终悄无声息的收起金针。
今日跟在秦桑身边学到了许多东西，但阆举还没有参透，没有十足的把握遇到同样伤势的人，他能够救治成功。
秦桑因劳累过度昏迷过去，自是惊动了一直关注着这边情况的李夫人。
曹县令要做的事情太多，身为贤内助的李夫人即便不出内宅，也要替他安排妥这些琐事。
“秀儿，你去秦大夫那边照看着，再吩咐厨房煮些燕窝给秦大夫养身子。”李夫人怕过了病气再传染给爱子，自然不会去见秦桑。
但大户人家的规矩，主子身边最得力的下人，那就代表着主子的颜面。
“是，奴婢醒的怎么做，夫人安心休息，切莫熬伤了身子，公子需要您呢。”给李夫人整理好披风后，秀儿便撑着油纸伞去秦桑所在的客房。
毕竟秦桑是女眷，不可能在县衙那边休息，这是顾虑到她的名声。
在秦桑被请到县衙之际，老顾和秦柔也一并来了通县。
雪灾之后往往会出现流民，甚至会有些许暴动的情况出现，将秦柔一个人放在村子里不安全。
“你在药店后院待着，不论外面情况如何，都轮不到你一个小丫头出去顶着。记住，你安全了就是对你姐姐最好的保护！”离开前，老顾对秦柔交代道。
“我记住了，姐夫也注意安全。”秦柔重重点头，没有去问老顾要做什么。
等后门关上，秦柔才露出担忧的神色。
虽然秦柔不知道雪灾会带来多大的灾祸，但她怕姐姐刚养好的身子又要吃苦头了。
秦柔的心是柔善的，可全天下也比不过她的姐姐重要。
“下雪了，你再站在这里会病的。”毛贼不知何时出现，给秦柔撑着伞遮去雪华，自己却因避嫌而站在雪中。
“这么大的雪，那些没有家的人，是不是也像我和姐姐被继母锁在柴房里的时候一样？没有取暖的东西，没有吃的喝的，只有冻死人的冷风，还有根本就不暖和的单衣？”
秦柔转身，望向毛贼的眼睛微红。
大概是想到过去的事，秦柔的身子也在轻颤，好似身上的新棉衣和小斗篷也驱不散寒意，让人怜惜。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秦柔，毛贼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们祖孙一路逃难，却也不过是大半年的光景，并未体验过秦柔所说的是怎样的日子。
可想到前几日去别的县城摆摊，为了省银子都是歇在破庙里，看到那些个只能围着火堆取暖的乞丐，毛贼有些不敢想象秦柔竟然经历过比他们还惨的境况。
“都过去了，不是吗？”毛贼不会安抚人，只能温和的开口道。
“是啊，都过去了。”秦柔鼻子酸酸的，垂下眼帘问道：“我姐夫叮嘱的话你听到了吧？我有些事想让你帮我去做，给你工钱的那种，你愿意吗？”
“……好。”本想说不要工钱的毛贼，不知道想了什么，最终语气微僵的吐出一个字来。
秦柔抬头浅笑，如明媚的阳光，在这雪色中格外的耀眼，仿若寺庙里正含苞待放的寒梅。
清香，但不可亵玩。
老顾知道秦桑短时间内都无法回家，而他之前也和秦桑商议过，一旦发生雪灾，由老顾以秦记的名义向各个村子捐赠。
毕竟老顾的身份不能被关注，而秦家是秦桑更是秦柔的秦。
“少主，属下在大雪过后，已经将消息传出去，他们手里都有少夫人之前买粮食等物的收据，会以少夫人的名义直接派送到各个村子去。”青衣见老顾过来，立即禀报道。
如今雪灾来临，不是十分紧急的事情都可以靠后。
“其他地方的事情你来负责，通县周边的事，我会走另一个渠道。让咱们的人小心些，别让人发现端倪。”老顾一边看着密函，一边和青衣说话，“北地和京城的消息只有这些？”
信息传达太慢，老顾看着密函并不满意。
父亲已经回京，可老顾却不知道目前的情况。
而北地那边的雪灾之后更严重，但老顾能做的却只有资助一些通县以北，根本顾及不了整个北地。
“北地年年有雪灾发生，今年有少夫人的法子，伤亡会有所减少。而且这一年多我们陆续收了些粮铺，可以保证当地百姓至少不会饿死。”青衣沉重的道。
终究，他们还不够强大。
老顾捏着眉心，颇有些烦躁。
“尽力而为，情况当真严重，可先从筹备的物资中适当拨出一些，不够再想办法。”老顾思忖后，只能想出这样一个结论。
他们常年在北地生活，只看通县的雪，便知道北地的灾情定比往年严重，否则老顾不会说这样的话。
“可……”青衣想说什么，最终只能领命。
将士们的口粮重要，因为他们要保家卫国。
可保家卫国的目的，不就是让百姓们过安稳的日子吗？
如今一场雪灾就要了人命，若人都绝了，还守护着疆土作甚？
县衙后院。
秦桑心中记挂着术后的事情，并没有昏睡太久便醒来。
看到秀儿的时候，秦桑便明白李夫人的用意，询问了几句他们母子的情况，秦桑便道：“夫人对秦桑的重视，秦桑深感五内。如今夫人那边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秀儿姑娘还是快些回去。秦桑有一句话，请秀儿姑娘转告夫人。”
“秦大夫请讲。”秀儿福身，对识趣的秦桑更喜欢了几分。
“如今衙门的人手怕是忙不过来，李家在通县根基深厚，手底下的人众多，正是可以为大人分忧之际。夫人与大人一体，既是李家在做，亦是大人在做。”秦桑道。
“李家从雪灾后就在施粥赠药……”秀儿只说了一半，便疑惑的问道：“还请秦大夫明示，秀儿愚钝。”
“大人不想有人克扣救援物资，故而都是让衙役亲力亲为，如此一来便会耽搁救援的速度。”秦桑直言道。
秀儿略作思考，便明白秦桑的意思，忙福身道：“多谢秦大夫提点，奴婢这就回去伺候夫人。夫人命奴婢给您准备了燕窝，秦大夫有何需要吩咐外面的丫头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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