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不解的看着阆举，阆举又道：“明知你家姑娘为何要筹集粮食，阆某却舍不得相送，着实非君子所为。”
“粮价上涨，阆大夫能按照之前的价格卖给我家姑娘已经是厚道。如今即便是高价也不一定能买得到粮食，阆大夫已经是仁义君子了。”云娘忙摇首道：“阆大夫请到内堂稍等片刻，我去通禀姑娘。”
“劳烦云娘。”阆举再度拱手，翩翩有礼。
云娘将铁勺递给大力，草草的福身之后便去了后院。
周颖今日的确是找秦桑有事，但更多的是想在她这里放松片刻。
林家是婆家，周颖时刻要保持算计，也得端着架子，心神自然疲惫。
云娘进屋后禀明阆举的来意，秦桑纵然怀疑阆举的举动，也没有道理拒绝。
“阆举这人的医术不错，但他的品行有问题，和此人往来你要多加小心。”周颖脸色微沉的道。
“嗯？”秦桑诧异，她很少看到周颖如此厌恶一个人，除了周家人之外。
“以后我再和你细说，来你这够久了，我还有正事要忙，就不耽搁你会客了。”周颖起身，没打算此刻多言。
“我送你。”秦桑刚起身就被周颖按回去了，倒是将秦桑手中的暖手拿了过去，“看你这脸色还没休养好呢，还是消停在屋里避着寒气吧。这个挺好看的，送给我吧，回头让铺子里照着做，要是卖得好我必有重谢。”
“天生的生意人，你不发财都奇怪了。”秦桑失笑摇首。
周颖出去的时候是走的后门，倒是没有和阆举撞着。
当阆举表明来意后，秦桑客气的道谢，送上门的好意她若拒绝便是得罪阆举。
只是周颖的那番话，让秦桑心里更加警惕，便试探的道：“不满阆大夫，如今女学那边的粮食也开始吃紧，这边的粥蓬也没办法说停就停，纵然有阆大夫相助，怕是也支撑不了多久，当真是让人头疼。”
“我曾去给一位粮商看诊，也算是小有交情。若秦大夫这边需要的量大，我可以写信给他询问可否购买些粮食。只是这价格，阆某无法确定。”阆举略作思忖后道。
“那便多谢阆大夫了，只要价钱不是太高，我们都可以接受。银子的事……”秦桑握了握拳头，“我会尽快筹集，不会让阆大夫为难。”
阆举有些诧异，没想到秦桑竟然为了银子发愁。
一直关注着秦桑，阆举自然知道秦桑赚钱的本事，即便不能知晓具体的，也知道个大概。
“我家姑娘因雪灾的事，将能调用的现银都用了，如今药店也是入不敷出。”云娘解释道。
“秦大夫大义，阆某不及姑娘万分。”阆举起身，朝秦桑深深一鞠，“阆某这便回去去信，若能达成此次买卖，会为秦大夫作保，银子可迟些时候再结清。至于阆某庄子上的产出，权当送与秦大夫的。”
“多谢阆大夫，秦桑纵然吃紧也不能让阆大夫亏本而自己赚名声。只是这银子……若阆大夫不急，最迟年底前秦桑定当全数结清。”秦桑忙起身还礼。
送走阆举，秦桑依旧没能猜出阆举此番用意何在。
但事情有个好的结果，总归是让人欣喜的。
打算回村子去，秦桑便将这边的事情交给云娘几人负责，只等老顾回来。
“我要出远门一趟，年前必然归来。”老顾看着秦桑，希望能看到秦桑的不舍。
“我去给你准备出门的行囊。”秦桑蹭的站起身，没问老顾为何忽然决定离开，只想着为他准被好路上可能需要的一切。
之前带秦柔过来的时候，老顾带了换洗的衣物，并将家里的小零嘴带来一部分，秦桑全部给老顾打包带上。
自然也少不了出门在外需要用的各种药，秦桑收拾了一个小包袱这才罢休。
“穷家富路，这包银子你带上。我在小妹那里借了一张百两的银票，给你缝在棉衣角里了。”秦桑将铺子里的现银都给老顾装上了，这是她身边的全部家当。
“不问问我为何要离开？”老顾暖心的同时也有些失望。
“你有你的事情要做，我只要你答应我平安归来。”望着老顾，秦桑认真的道：“不许受伤，不管任何原因都不行。”
“好。”老顾点头，忍住将秦桑拥入怀中的冲动，握着她微凉的手道：“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办不到的事别勉强，更别强出头。”
“嗯。”秦桑乖巧的点头，不愿让老顾为她担心。
“你不方便做的事，让十五去做。”老顾又叮嘱道。
“好。”
“别怕欠了别人人情，以你和李夫人的关系，不是特别难办的事，她巴不得你去求她，这是上位者的心思。”
“知道了。”
“赵掌柜那边……”
老顾破天荒的和秦桑说了一个多时辰的话，直到他们对坐着却不知道该再说什么，这才告别。
送老顾从后门出去，秦桑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小媳妇，眼巴巴的盼望着夫君能一路平安，早些归来。
而老顾也是第一次频频回头，恨不能将秦桑一并带走。
这一天下了小雪，老顾随行的镖行押运着重镖离去，脚印却被雪花无盖，无人会留意他们的离开。
秦桑姐妹也回到了眷村，再次感受到淳朴的氛围。
“你刘婶子还念叨着呢，要是桑丫头再不回来可就赶不上吃腊八粥了。”宋寡妇提着篮子上门，将自家煮的腊八粥端到炕桌上，笑道：“你们才回来，也来不及泡江米，还没煮吧？”
“瞧我，把这事给忘了。”秦桑拍着脑门。
因为临时决定回家，秦桑也没有看日子，自然不知道今儿就是腊八。
老顾离开前没有喝到腊八粥，铺子那边也没有准备，估摸着也是来不及吃了。
“你们这个年纪就自己撑门户已经不容易了，哪里啥事都能想的到。”宋寡妇搓搓冻红的手，笑道：“看你们这屋里热乎乎的，婶子也就不担心你们这个冬天不好过了。趁热吃点，婶子得回家去了，今年过年给俩孩子扯了新布，得赶紧做完。”
药田被野猪祸祸了之后，村里用族田给宋寡妇补偿的那笔银子，足够宋寡妇过个好年。
而从秦桑这里借的买山地的银子，宋寡妇和刘家一样，在卖了药材之后就还上了，手里头还有些富余。
这边宋寡妇才走，刘婶便也上门来送腊八粥，比宋寡妇送的更多，还有自家腌制的小咸菜。
“知道你们家不缺这个，就是想着你们刚回来哪都是冰碴子，估计也没法吃，将就着就粥吃点吧。”刘婶放下一小盆腊八粥，对秦桑道：“有空你去保长家看看吧，闵氏病了一场，这会还下不来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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