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里头的日子总是过得快，走亲访友，拜会长辈，儿童玩闹，长者闲话，农家人一年之中也就这几天清闲日子。
秦桑也乐得自在，反正来年的事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好好歇几日，不算过分。
只是初十的晚上，忽然有急促的敲门声，震得顾家一个机灵。
秦柔大妮还是孩子，睡得沉，没听见，倒是闵氏先上去开了门，一看竟然是孙大娘。
闵氏正想问问情况，就看见秦桑边走边记着氅衣，上来就问道：“难道是孙叔的腿疼了？”
一见是孙大娘秦桑心中自然记挂着孙叔的腿，只是想不通他伤口也该好的差不多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半夜发作呢？
孙大娘急得话也说不利索，只是手脚颤抖着握住秦桑的手：“桑丫头，不是俺家儿子，是，是小石头！”
“石头这两天突然身上起了好多疹子，开始的时候不注意，谁知道这两天突然满脸痘还化了脓！让他别挠，他又忍不住，估计是犯了水痘了，本想着明儿早上再来找你看看去，谁知道今晚上难受得直哭，睡不着觉，哭得人听着都不好受……”
秦桑皱眉，立马回握住孙大娘的手，“大娘你先别急起来，等我回屋准备一些东西。”
转头秦桑让闵氏先给大娘倒杯热茶，暖暖身子，老人家在半夜里头吹冷风，容易病着。
他们家一大一小都倒了，她要是再倒下，真就没个主心骨了。
秦桑赶紧到屋里多拿了几个先前做好面罩子，带上几味药和所需物品，放进药箱，匆匆忙忙准备好了，才发现自己被着氅衣，里头外衣还没来得及仔细穿。
老顾早已听见了动静，拿起她的外衣帮她迅速穿好，“箱子我拎着，我陪你去。”
秦桑没有拒绝：“你在后头扶着孙大娘走路，地上滑，老人家摔倒了不得了。”
老顾点头，“你也别着急，要是大夫都摔了才真让大娘心里受不住了。”
好在先前闲下来的时候，秦桑想着老顾总是在夜半赶路，怕他下回在雪地里走，滑着摔着了，就给他偷着做了双带木齿的棉鞋。
本还以为距离老顾下次出门还早，做的还不是很完善，没想到今天她自己就要用上了。
秦桑迅速扒拉出那双鞋，两脚套上去，小脚里头套着两只大棉鞋，走路“踏踏”地也不方便，秦桑又寻出两段绳绑好了，这才拎起药箱往外赶。
好在孙大娘家和顾家离得不远，冒着风雪走了一段路就走到了孙大娘家门前。
推开门进去，就听见孩子哭的嗓音都哑了，在床上躺着呜呜咽咽，看着都难受。
秦桑皱起眉，戴好面罩，让周围人都迅速避开。
孩子脸上的痘多，且有一些已经化了脓了，但好在长辈叮嘱下，尽量没用手去挠了，至少之后不会留太多的疤痕。
秦桑舒缓了一口气，先是掏出临走前就准备好的药材包，让孙大娘先去煮着，也好转移她的注意力，方便她一会儿给石头治疗。
另一面她又从医药箱里拿出药膏，戴上手套仔仔细细给小石头全身的水痘上涂好。
忙活半日，总算把药膏都涂好了。这药膏清清凉凉的，涂上去能抵些痒，这孩子开始还呜咽着，涂着涂着竟然不哭了，眯着眼睛问她：“桑姐姐，我会死吗？”
秦桑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微微弯起，温柔地道：“就这么不相信你桑姐姐呀？放心，死不了。你先别睡，我去看看大娘给你熬的药好了没，一会儿喝了，再暖暖得睡。”
小石头乖巧地点了点头。
秦桑松了一口气，但眉头依然没松开。
她走到孙大娘身侧，接过她刚煮好的药，又带着面罩亲自进去给小石头喂好了，才出来拉过孙大娘的手。
“情况不算严重，药膏涂上了，药汁也喝进去了，睡过这一夜估计就能好大半。但还不能掉以轻心，我这些药疗效还不够完善，一定要天天涂抹，天天喝，也别让他吹着冷风了。”
说着秦桑从药箱里拿出她刚才抽空写的药方子递给孙大娘，接着又问道：“这几天小石头都跟谁接触过？”
“这家里人当然不必说，肯定是个个都接触过的。再者这几天过年走亲访友的，去过不少户人家里。”
听到这里秦桑紧皱了眉头，又问道：“咱们眷村这些年可出过水痘灾？”
“好些年都没了，我年轻的时候还出过一次，当时村里头不少姑娘都因着水痘留了满脸疤呢。”
听到这里秦桑心下一沉，但还是柔声说道：“大娘，这几天就让小石头单住一个屋，千万别让别人离他太近了，特别是小孩子。更别让他出门，我这还有一个药方子，你回头抓点药回来，家里人都喝点。”
说着秦桑就掏出纸笔，就着昏暗的油灯迅速写起来。
安抚好孙大娘后，秦桑才收拾收拾东西，让老顾搀扶着往外头走，结果一推开门就看见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
顾不得脚下虚浮秦桑看着满是雪的路：“现在正是过年的时景，大家走亲访友的，接触的都多，就怕这小石头潜伏期的时候接触了其他小朋友和一些没得过水痘的人。”
看小石头的水痘生长情况，估计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有了，只是当时不注意，也难防范。
“老顾，这几天多准备准备我那张药方子里要用的药材，还有那些药膏，我得多做一点，就怕后头的这几日里还会有其他人有这个病症，到时候聚集起来可就难处理了。”
刚才她还特地问了问孙大娘小石头之前都过哪些亲戚家，问下来竟然牵涉到了周围的两个村子，还跟县城有一搭。小石头的水痘，很有可能是从别处传过来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别的地方也极有可能泛滥成灾。
水痘并不是什么难治的病，可怕之处就在于传染性，特别是人多的地方，更不好控制处理。
老顾的声音此刻也有些低沉：“得过的人就不会再得水痘了，是个什么原理？”
“就是第一次得水痘的时候，体内已经产生了抗体，再一次有水痘病毒入侵的时候，抗体就能抵御住。简单来说就是一次长了记性，身体不会再让它长了。”
秦桑随口给他解释着，忽然灵光一闪，想起还有疫苗这种东西出来。要是……她能够研究出疫苗出来，估计其他许多传染病的疫苗也可以如法泡制出来，到时候，像这种传染病的发病率就能很好控制，更容易救治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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