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千澄看着她，显然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用意。
她既然发现了，为什么又帮她掩饰呢？
当场拆穿的话，玉千澄甚至都逃不掉。
“我可以告诉你，你要找的东西，不在他房里，也不在风荷园。”大夫人的下一句话，让玉千澄更加震惊了。
她竟然知道自己要找什么吗？
“很惊讶？”大夫人笑了一下，“别这么紧张，坐下吧，说话声音太大，可能会招来怀疑。”
玉千澄这才点亮了屋里的烛火，坐下来跟她说话。
“大夫人一直盯着我？”
“从你进卢家第一天开始。”大夫人坦诚地道。
玉千澄问：“为什么呢？”
“因为你是我最后的希望。”大夫人回答。
玉千澄蹙眉，不懂她的意思：“大夫人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我只求一件事，帮我找到我的儿子，然后……让他永远离开卢家，再也不要回来。”大夫人的眼神无比坚定。
玉千澄皱眉，问：“这又是为什么呢？您是卢家大夫人，您的儿子是嫡子，将来很可能会是卢家的下一任主人。”
“他不会成为卢家的主人，我也不想让他成为卢家的主人。这里是一个魔窟，而我不想让我的儿子变成魔鬼。”
卢大夫人的眼睛红红的，声音带着哭腔。
玉千澄看着大夫人，问：“所以大夫人知道卢家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
“是……一直都知道。”大夫人颤抖着，“我只有一个儿子，是在十年前生下的，可是那时候我已经和卢南书成亲十五年了，那十五年里，我一共失去了五个孩子！”
大夫人哆嗦着，好像身处寒冬之中一般，瑟瑟发抖。
玉千澄不忍心，过去取了毯子，给她披上，道：“夫人，要不要喝杯茶？”
大夫人点点头，道：“谢谢。”
玉千澄点了屋里的红泥炉子，开始煮水。
两人围着炉子，就坐在地上的厚毯子上，这让大夫人稍微暖和了一些，也冷静了一些。
“我十五岁那年嫁入卢家，我以为，那是我人生最荣耀的时刻。卢南书……彼时，他也是江南最耀眼的翩翩少年，也不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良人。”
“那时候真是太天真了，以至于当现实赤果果地展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根本无力承受。我真希望……我没有嫁给他，或者说，我真希望，我嫁给的他，不会成为卢家的家主。”
“为什么您会失去五个孩子呢？”玉千澄问，“是意外还是病了？”
“报应，你相信吗？”大夫人问。
玉千澄不知道如何接话。
“坏事做多了，就会有报应，我跟你说……不只是我，卢家老二和公主，至今也无所出，老三、老四也没好到哪里去，生下的孩子，要么天生愚钝，要么身有残疾，唯一好一点的，是老三家的小儿子，除了身体弱一些，还算健全人。”
大夫人的话，让玉千澄十分惊讶。
她没想到这么一个大家族，人丁本应该很旺的，却有这些事儿。
不过这个年代，很多小孩长不大，倒也不算稀奇，毕竟医疗水平实在跟不上，营养也跟不上，人的思想又很愚昧，不懂怎么养孩子。
但像大夫人这样，生了五个孩子，每一个都夭折了，只有最小的儿子保存下来，这死亡率也太高了。
“也许这只是运气不好。”玉千澄道。
“我从前也觉得是我运气不好，可是当我知道卢家都在干什么卑劣的勾当，做了多少阴毒的事儿之后，我就明白了，这不是运气不好，这是造孽，必有灾殃！”
“他们手上染了多少污秽？坏事做绝，天理不容，可报应却报应在了我那无辜的孩子们身上！”
大夫人咬着牙，泪如雨下。
如果不是痛彻心扉，又有谁会这样痛骂自己的家人呢？
玉千澄递上帕子，给她擦眼泪。
“王妃，我知道……你来肯定是为了找免死牌的，是摄政王让你来的，对吧？你们需要找到那块金牌，才能将卢家绳之以法，是么？”
大夫人看着玉千澄。
玉千澄不知道该不该承认。
“我知道你不敢认，你现在身处狼窝，怎么敢轻信我这个卢家人呢？”大夫人叹息道，“你不信也无妨，我只告诉你，金牌不在风荷园，而在卢家祖宅。”
“卢家祖宅？”玉千澄忍不住问出来，“你是说位于丽水的那个祖宅吗？”
“是的，镇宅之宝，自然要放在祖宅里，这风荷园又没多少人守着，他们自然担心会被偷走。那是他们的保命符。”
大夫人脸上尽是讽刺的笑。
大夫人从怀里掏出一枚印章，递给了玉千澄：“你拿着这个，便可以进入卢家祖宅。”
玉千澄惊讶地看着她。
“这是……”玉千澄将印章翻过来看了一眼，“家主印？”
“是……我从他那里偷来的。”大夫人笑，“有了这个，卢家祖宅便可以自由出入，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为什么要帮我？”玉千澄问。
大夫人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我希望我的儿子能够因此而得以解脱，不要继续背负着卢家的诅咒，我希望他能够自由。”
“可是大夫人您呢？”玉千澄问，“你帮了我，他们知道了，会……会怎么对你？”
“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你 成功了，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往后的生死，也就不重要了，我只求你答应，保我儿平安，让他自由。”
大夫人对卢家的人，没有了任何感情，如果有，也只是恨罢了。
唯一的留恋就是她的儿子。
“您为什么这样恨卢家？”玉千澄不理解，“就算您的孩子们因为各种原因不幸夭折，但也并不是家主他的错吧？”
玉千澄不敢轻易相信大夫人。
“不是他的错？怎么不是他的错？他……他纵容自己的宠妾，对我的孩子下毒手，你说是不是他的错？你道为什么他现在身边没有一个女人？因为他敢带一个回来，我就杀一个！”
卢大夫人恨意凛冽，让人心颤。
玉千澄真的没想到，卢大夫人会有这样的悲惨人生。
“都没有人管么？那时候卢家的老家主应该还在吧？”玉千澄问。
“呵呵……他们都姓卢，必然是一条心的，他们怎会为了我，和我那些可怜又未长成的孩子去跟自己的儿子翻脸？是我……是我手刃了那个毒妇，才终于保下了我的皓儿。”
大夫人眼泪再次没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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