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和牛二媳妇也出来了。
牛二也是关心的问道，“是啊老师，大夫咋说的呀？”
江老四笑笑，说道，“没啥，大夫说可能是缺啥微量元素，说要是有条件就给孩子好好补补就成。”
闻言，牛二心里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这个年月，要是孩子有病有灾的，砸锅卖铁都治不起。
邻村的一家子，儿子五岁了，还不会走路，口歪眼斜，流哈喇子，去公社卫生所，医生说是脑子里的问题，得去市里看病。
嗐！
去市里的路费都拿不出来，咋能去啊？
一家子人实在没主意了，就在家里用土方子给孩子治病。
考蚯蚓啊，烧青蛙啊，都吃过了，结果孩子越来越差，现如今眼看着都站不起了。
老话说啊，没啥别没钱，有啥别有病。
可要是没钱赶上了有病，那就成等死了。
所幸，孩子没事就好。
江老四背起秦西延，“牛二哥，多谢了，我先带孩子回家了。”
牛二连连点头，“咱们兄弟俩，还用说这些话？快去吧，老四媳妇，赶紧回去烧碗姜汤，大的小的都灌上一肚子，去去寒。”
李红袖哎了声。
牵着暖宝跟着江老四身后往家里走去。
刚好又碰上了要回郑家村的郑招娣。
郑招娣笑了笑，“呦，这咋还背着呢？我说老四，你怕不是想儿想疯了，弄个残废，捧在手心里当宝贝，呵呵。”
闻言，小暖宝气的眼睛都红了。
红通通的像是小兔子一样的眼睛里，蓄满了一层水汪汪的泪水，“你胡说八道，你是大坏蛋，是世界上最坏的大坏蛋！”
郑招娣呵呵一笑。
走近了，走到暖宝面前，“小丫头片子，我是大坏蛋，你就是赔钱货，你看你爹热乎一个残废，都不热乎你，你是……”
郑招娣一句话都说完，被李红袖一把扯过胳膊。
抬起巴掌就掌掴了。
没有给郑招娣任何反应的时间，反手又是一巴掌，“郑招娣，做人要有良心！”
李红袖低吼。
因为气愤，肩膀都在颤抖。
她这辈子，被郑招娣刷新了三观。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让人恶心厌恶到这种程度。
郑招娣被打的头脑子嗡嗡的，她晃了晃脑袋，“李红袖，你敢打我，我和你拼命！”
她蹦跳着就要往李红袖身上扑。
郑招娣毕竟是孕妇，李红袖借巧劲躲着她，“郑招娣，你不怕你肚子里的娃娃出事，你就使劲蹦，你就使劲打。”
郑招娣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恶狠狠的说道，“那我就咬死你。”
她一把抓住李红袖的胳膊，张开血盆大口就往李红袖的胳膊上咬。
她那架势是今天非要把李红袖的胳膊咬下一块肉不可。
李红袖一惊，下意识握拳朝着郑招娣的腮帮上挥了一下。
郑招娣口腔里瞬间涌上一阵血腥味。
李红袖趁机推开郑招娣，“神经病。”
说完，赶紧牵起暖宝，和背着秦西延的江老四一起回家。
郑招娣站在原地吐出一口血。
气的狠狠咬住牙，从地边捡起一块石头，高高举着就朝李红袖的背影冲过去，“去死吧！”
暖宝迅速拉了李红袖一下，娘俩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
而郑招娣……
却在扑上李红袖的片刻，崴了脚，直直的跪到地上。
肚子当时就疼的不行了。
刚好这一幕都被刘春香她们看到了，刘春香赶紧说道，“快去找赤脚医生。”
大年初一，郑家村生产大队的人要是在明月村生产大队出了人命，这可是天大的事了。
自此以后，就没有听说过郑招娣的消息。
但可以确定的是，孩子没了。
——
江老四把秦西延放在堂屋里烧的热气腾腾的炕上，拉着李红袖出去了。
李红袖心里咯噔一下。
胆战心惊的跟着丈夫去了门外。
江老四叹息一声，和李红袖说道，“媳妇，西延的腿……”
李红袖双手捏紧，“难道情况不太好吗？”
江老四沉默了半晌。
焦灼的李红袖忍不住扒拉一下江老四的胳膊，“你赶快说，你是不是想急死我啊？”
江老四叹息一声。
在原地转了两圈，最后坐在了门槛上，双手干搓一把脸。
声音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先带西延去了卫生所，卫生所的值班大夫看了看，就说是西延的腿坏了太久了，现在开始什么什么缩……”
李红袖眸光一黯，“肌肉萎缩？”
江老四连连点头，“对，那个大夫就是这样说的，说是这人的腿里的血管啊，骨髓啊，肉啊皮啊，正在慢慢的变干巴，最后就缩成了两条干巴巴的骨头。”
李红袖哽咽着问道，“没有其他办法吗？”
江老四摇摇头，“大夫说时间长了，里面都坏事了，治不好，就像棉被里的棉花团，要是烂一点的时候不干净剔出来，迟早都烂掉了，棉被就得扔咯。”
李红袖捂住嘴巴忍不住哭。
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啊！
江老四哎了声，“媳妇，你先甭哭，我还没说完呢。”
李红袖红着眼啊了声，“还有什么？”
江老四泄出一口长长的浊气，“就是回来的路上，遇上了一个趁着过年在路口摆摊子的老中医，我原本也没打算看，结果从他摊子前经过的时候，他张口就说咱家孩子腿不好。
你说西延当时是坐在牛车上，被子裹的严严实实，哪里看得见腿啊，我瞧着他头发胡子花白，倒真像是有两把刷子的样子，就停下牛车，让他给西延把把脉，你猜怎么着？”
江老四看向李红袖，把李红袖急的忍不住抬手揍他，“哎呀，你这是啥人啊，你快说呀，不要卖关子了成不？”
江老四连连点头，“成成成，老爷子就说啊，西延腿里面没坏，就是堵住了。”
李红袖：“堵住？？”
江老四：“我也不知道堵住是咋堵啊，就问老爷子，老爷子说，本来这条道能从明月村到清风镇，可是路上堵了一吨石头，这就到不了了，西延的腿就是这样，半截里让石头给堵住了！”
李红袖虽然小时候在帝都长大，可是也没有生过要去西医院的大病，不明觉厉，“那要怎么办？还能通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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