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和周齐在朱鸣眼中，等同于畏罪自杀，这两人不被裹在草席里往乱葬岗丢，已经是很给面子了，自然不可能为他们两人举办葬礼，他们的墓地还是顾暖花钱帮忙买的。
这一天，顾暖打算去墓地看看。
其实小石榴是不想让顾暖去的，且不说那两位是罪人，单说他们的死状，她就觉得晦气。
奈何三番两次劝过，顾暖就是不肯听，她只能跟着一起去了。
远远的，两人便看到目前站着一道人影，隐约间，还有女子哀怨的哭声。小石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人更是哆嗦起来：“有鬼？”
顾暖翻了个白眼：“这大白天的，哪里来的鬼？”
“可姨娘您也听到了，外头有哭声！”
没想到小石榴这种武功高强的人竟然对鬼神也有敬畏之心，顾暖觉得有些好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个不是鬼，而是柳夫人的侍女，小石榴你之前见过的。”
像是为了印证顾暖的话语，侍女快步向顾暖和小石榴冲过来，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叩头：“多谢顾姨娘的大恩大德！奴婢替夫人感激您！”
顾暖吓了一跳，连忙把人从地上扶起来：“你行这么大的礼，我可受不住。那些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柳夫人愿意将书信交给她，说明是真心将她当做朋友，顾暖觉得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是应该的。
她拍拍侍女的肩膀，见对方双眸通红，似乎下一刻要落泪般，立即让小石榴将手帕递过去：“你先擦擦眼泪吧，别再哭了，身体要紧。”
过了一会儿，侍女才缓过来。
顾暖心疼她的遭遇，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
“夫人曾经叮嘱过奴婢赶紧离开北漠城，临走前，还被奴婢的身契交还了，让奴婢回自己的老家，可奴婢半路上听说了周家的事情……”
她终究还是惦念着柳氏，重新折返回来打听消息，结果得知的却是惨剧。
看着她双眼红肿的模样，顾暖心情如打翻调料瓶子一般复杂：“这应该是柳夫人期待的结局吧，你别太伤心难过，毕竟她离开的时候是笑着的。”
侍女用力点点头：“被折磨了这些年，死了倒也是个解脱。”
送走侍女之后，顾暖亲自倒了一杯酒祭奠亡魂，随后，在目前站了一会儿。
小石榴猛然打了个喷嚏：“姨娘，咱们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人已经离去，继续站在墓前也没有什么意思，顾暖闷闷答应一声，带着小石榴一同乘上马车。临走前，她依依不舍看了墓地最后一眼。
这是她第一次来柳氏扫墓，估计也会是最后一次吧。
顾暖没有返回段家堡，而是让车夫转到朱颜阁，自从开了新铺面之后，她就很少来朱颜阁看，正好今天有空，过来看上一眼，顾暖发誓，她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不想见的人。
“朱，朱大人？”
朱鸣眉头一皱，目光朝她转过来。
两人异口同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一时间，两人陷入一阵尴尬氛围之中。
最后，还是顾暖率先开口打破僵局：“这家铺子是我开的。“
朱鸣知道顾暖开铺子的事情，先前来北漠城为沈夫人祝寿的那几位，回去以后可是把顾暖和朱子静的事情一字不落的重复了一遍，但是朱鸣当时没怎么听，因而他不知道铺子的名字。
今天一时兴起随便进来看看，没想到这么巧，进的竟然是顾暖的铺面。
他脸上表情变幻莫测。
顾暖猜不出这位位高权重的特使大人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索性招呼一声，打算直接溜走，当做无事发生，却被对方给喊住了。
“站住。”
碍于朱鸣的身份，顾暖不得不停下脚步：“大人有何吩咐？”
“你这么怕我？”
要不是因为铺子里还有其他客人，而且不少人好奇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打转，顾暖真想直接翻个白眼。
这算哪门子害怕？这分明就是不想跟朱鸣打交道！朱鸣的毒舌，在返回北漠城的路上她见过好几次，如今看见这人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绕道走。
“我见识短浅，没见过什么世面，害怕不是很正常的吗？”
“呵呵，先前面对周齐和柳氏的时候，本官可没见你害怕。”朱鸣迈步走入铺子中，“你过来，本官想让你半个忙。”
见过不要脸的，但是像朱鸣这样不要脸的，顾暖是第一次见。
这是求人帮忙的态度吗？
要不是亲耳听见，顾暖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才是求人帮忙的那一位！她揣着复杂的心情，缓步走到朱鸣的旁边：“朱大人有何吩咐？”
朱鸣轻咳一声道：“帮本官挑一些好用的胭脂。”
顾暖眨眨眼睛：“没想到朱大人还有这种癖好……”
朱鸣哼哼瞪了她一眼，面露怒意：“胡说些什么？本官只是听说北漠城的脂粉不差，想买一些回去送人而已。”
“是是是。”
顾暖可不想招惹这一位大人，她向朱鸣问了那位的情况，感觉肌肤状况推荐了几款脂粉，与此同时，还给对方推荐了两款香水。
与此同时，她终于看到朱鸣的一个优点，那便是付账十分爽快。
顾暖在心里暗暗算着账目，顿时生出愉悦的情绪：“朱大人是朱小姐的兄长，那自然也就是熟人，要不这样吧，我给您打个折扣？”
朱鸣一脸淡定道：“本官不缺银两。”
财大气粗的人最讨喜，因为这一点，先前顾暖对朱鸣的种种不满瞬间都消散而去。
她脸上堆着笑：“大人下次再来。”
朱鸣付完账，准备离开铺子的时候，神情复杂的看了顾暖一眼。
顾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朱大人为何突然用这样的眼神看我？难不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朱鸣摇摇头：“没什么东西，只是觉得你长得不大好看。”
顾暖：“……”
好家伙，自己帮了他的忙，结果他临走的时候还得嘲讽两句！简直不能更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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