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暖原本还有几分困惑，近前听到这话，算是彻底明白过来。
杨玉华这是把她当成了鬼。
顾暖在床上躺了好长时间，后来又因为佘华欺骗自己的事情闷闷不乐，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有趣的乐子，自然想要逗一逗。她又往前走了一步，冲着杨玉华扮鬼脸，又故意压低声调跟杨玉华说话，让她给自己偿命来。
杨玉华越发抖得厉害，恐惧挂了满脸。
顾暖忽然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她跟杨玉华有仇没错，但欺负一个疯子没什么感觉。
她叹了口气，握住段知寒的手：“段总，我们还是回去吧。”
段知寒面露诧异。
他还以为顾暖会在杨玉华这边多待一段时间来着，毕竟杨玉华跟顾暖不对付，没想到，才见了面，竟然只说了这么两句：“阿暖不打算再多待一会儿吗？”
顾暖摇摇头：“没意思，她都已经疯了，想问点冯泠的线索，恐怕也问不出来。”
冯泠两个字一说出口，蜷缩在角落的人猛地站起身来。
“冯泠！”
杨玉华那个声音听起来着实可怕，又沙哑，又低沉，饱含着刻骨的恨意，顾暖乍然听到，自然是后背发凉，她一转头，便对上杨玉华的眼睛。那双空洞的眼睛里，忽然恢复了一丝清明。
杨玉华这是恢复神智了吗？
顾暖面露喜色，觉得自己想打探的消息又有了着落，回过身来盯着杨玉华。
段知寒也跟着她停住了脚步。他早就习惯了顾暖的反复无常，因此并不感到诧异，只是觉得杨玉华有些奇怪，那冯泠到底对她做了些什么，竟然怨恨至此，以至于一听到冯泠两个人，便暂时恢复清明？跳过冯泠看清楚顾暖的脸后，她又呆滞了。
顾暖有些气恼：“我真怀疑她是不是在耍我！”
段知寒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现得很是淡定：“先前茯苓姑娘不是说过病情会有反复，这倒也不奇怪，阿暖还想要跟她问话吗？”
“要，当然要！”
顾暖的脾气上来了，只想将整件事给弄清楚。
她按下自己的不满，试图跟杨玉华好好沟通。仔细说来也是她倒霉，在杨玉华这边待了一会儿之后，天空便阴沉沉的下起雨来，雷电像是不要钱一样轰隆轰隆，屋瓦上汇集的雨水从屋檐砸落，在地上汇成一条溪流。
顾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好像少夫人最怕打雷了。”
段知寒的心跳猛地漏掉一个节拍：“怎么突然说她？”
“因为我想去看看，这天气这么糟糕，雨下得大，累又炸得响，少夫人肯定会害怕吧。”
“咳咳，她又不是没有人陪。”
顾暖瞪了段知寒一眼，一本正经的说：“那不一样，反正我也很长时间没有去看望少夫人了，顺便过去看看也好。至于杨玉华这一边，就由段总你来问吧，这种小事情应该不会难倒你。”
不是顾暖不想亲自追问线索，而是杨玉华的情况真的太糟糕。
她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疯子，一看到顾暖就要尖叫，看不到的时候，又会恢复一丝丝的清明，往来数次，顾暖算是彻底明白了。
想要线索，她必须得要走开。
正好想到了朱子静，还有上次没解决的那件事情，顾暖决定过去看一看。
“我陪着阿暖一起！”见她要往外走，段知寒果断撇下手上的事情，急忙追赶过去。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跟上，就听到顾暖冷哼一声道，“我和朱小姐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自然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段总你跟着一起去算怎么回事？我们要说的可是悄悄话！”
说罢，也不管段知寒脸上挂着什么表情，径自加快了脚步。
被撇下的段知寒只得露出一个很无奈的微笑。
算了，既然阿暖有话要跟静儿说，那他就放她过去便是，等问好了线索再找过去也不迟。
想到这里，段知寒的目光缓缓转到杨玉华的身上，冷声道：“贵妃娘娘不在北漠城，如今段家堡无人可保你，劝你最好识相一些。”
蜷缩在角落的瘦弱女人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神色。
顾暖找到朱子静的时候，她正在做针线活，那银针在她的手中，恍若被赋予性命一般灵活，引着针线在布料中穿梭来去，竟然像是一幅画。
回想起自己在小石榴教导下做香囊的场景，顾暖心情复杂。
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领着顾暖进门的小侍女本想提醒一下做针线活做得入神的朱子静，却被顾暖挡了回去。
她示意侍女先离开房间，待人都走后，她又谨慎的把房门给关上。就是这个动静，引起了朱子静的注意，她将目光从针线里抽出来，看向顾暖。
四目相对之间，两人都有片刻的沉默，最后，是朱子静先开口。
她一脸惊喜的看着顾暖：“顾姨娘你的身体养好了吗？怎么来这儿也不说一声，等急了吧？”
顾暖摇摇头：“我也是刚到，比起我，还是你伤得比较重吧，现在感觉好些没有？”
那一天晚上朱子静为了救顾暖，硬生生抗下了冯泠的袭击，因为伤的位置比较特殊的缘故，伤势至今还没好全。
这也是顾暖好长时间没见到她的原因。
朱子静微微一笑：“早就好了，只不过母亲担心我，才不让我出门罢了。”
两人很长时间没见，又经历过差不多的险境，自然有很多话要说，而且，朱子静对杨玉华的事情也很感兴趣，拉着顾暖追问了不少。
当她得知这一切都有可能是冯泠的阴谋时，那双眼眸里有失落一闪而逝。
顾暖一看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犹豫片刻道：“少夫人，那一天的事你应该还记得吧？事后，我将书信给烧掉了。”
朱子静的身体微微一僵，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
顾暖装作没看到她的异样，将话自顾自往下说。
“那一封书信毕竟关乎你的声誉，我不敢怠慢，便将它给毁了，随后才带着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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