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寿缓缓扭动了几下脖子，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响声，踮起脚尖，轻轻跳了几下，身子轻盈，而双手交叠，抻了几下之后，他张口，缓缓吐出了一口气，仿佛是刚睡醒，抻了个舒服的懒腰那样，而整个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
而方沐现在，纵使他可以御龙驱虎，但却也没敢轻举妄动，因为就连龙虎，都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都在周围徘徊，警戒，惧怕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却敏锐的知道对方的强大。
方沐眼睛微眯，盯着张寿。
“方家主，百多年前，我的身躯就是刚才那样，膨胀，力大无穷，那个时候，我以为我修炼到家了，毕竟当年，纵观天下，我手下从无一合之敌。”张寿缓缓说着：“但我感受到了那副身躯当中还有弱点，尽管没有对手可以抓住这弱点来对付我，但，你我应该都差不多，不可能容忍已经发现了的弱点继续存在的。”
方沐认真听着，张寿在缓缓说着，虽然有些卖弄的味道，但这个时候，也是恢复的好时机，他必须抓紧恢复，气血之力疯狂流转，龙虎真功运转到了极限，甚至就连中丹田和上丹田，两处内力储存的所在，都已经开始给他提供力量，如果一会稍有不对，他就三道齐开，什么藏招不藏招的，都放到一边去吧，对带这种对手还藏招？
别藏着藏着给自己藏没了。
“我开始一点点的修补速度和灵敏上的弱点，但随着我的能量继续越来越充足，这种问题越来越明显，始终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而终于有一天，我感觉这幅身躯，有些只撑不住的感觉，嗯……力量太足了，身体放不下。”张寿说道：“而我也终于在这个时候，逐渐开始琢磨过来了，这种情况是不对的，但根源还在于功法上，于是我开始尝试改变，不聚气，而是稍微散气。”
“开始的时候，很简单，倒不是舍不得，毕竟有舍才能有得，进度慢，只是因为身体内部有些经络被堵死了，所以才进展缓慢，但当我开始尝试将力量引入丹田之后，我触及到了另外一幅天地，力量不但得以保存，我也找回了速度和灵敏。”
“而最终的阶段，就是我现在的这幅姿态了，但在我真正功成的一刻，我又忽然有些悲哀，在我有弱点的时候，视天下英雄与无物，百多年前，我手下也无一合之敌了，而那个时候，世上也不可能有我的对手，我这副身躯，想必也没有能见天日的一天了，但却没想到，今时今日，江湖上出了你这么一位人杰。”
“不但让同辈束手，就连上一辈，都难以应付，甚至掌握了异象，与我的五成功力，也能打个平手，说句不客气的话，方家主现在的本事，说句天下第一，也不为过。”张寿说着，但立刻嘴角一撇，“有你这么一位人杰出现，是江湖上众多门派的不行，是同辈的悲哀，但对老夫来说，却是一件幸事！有生之年，我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打上一架了！”
“可以和你这样的人杰动手，畅快的打过一架，我张寿不枉此生！”
张寿的话里透着肯定的一位，而这句话停在别人耳朵里，如果刚才只是觉得自己渺小的话，现在，不免生出几分绝望来。
毕竟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一向不甘人后，而争斗起来，也很少有败绩，闯出名声来，都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了，但现在站在真正的人杰面前，才知道，自己原来什么都不是。
因自己所做的事情赶到惭愧，因自己的自大赶到羞愧，甚至萌生了一种退隐的想法，毕竟有着众人在的，江湖上所有风采，已经被二人评分，其他人，只能躲在角落，静静的注视，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
而在年轻一辈的眼里，这种感觉，就更加清晰了，张寿不说了，方沐，这要怎么才能比得过？一个个脸色灰暗至极，人命一样的感觉，可各位掌门看在眼中，原本想要骂醒他们，但想了想，自己何尝没有这种想法？
自己，有什么资格说他们呢？
生活在这个时代，今后整座江湖都要笼罩在这二人的身影下面，眼看他们缔造传奇，对他们来说，是幸运的，也是不幸。
幸运的是，他们可以亲眼见证又一个可以流传百年，载入武道历史的人物出现，而不幸的是，跟他们同时代，自己没有半点声音，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已经注定，沦为配角。
张寿转了几个圈，像是在熟悉身躯，开口淡淡道：“二百来年的人生，十分漫长，而今日回首来路，在我生活的年代，老夫没有找到对手，百多年前，老夫也没有找到对手，甚至认为这一生，可能就这样了。
而那个时候，积蓄能量，已经成了习惯，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现在，我知道了，这二百年的生涯，为的就是这一天。
为的是能够与你一战！
它来得晚，但也不算晚！
但，二百年继续下来的力量，身躯轻盈，现在，是我一生当中的巅峰时刻，只是不知道方家主，你……”
张寿看了看方沐。
大家都以为，张寿想要问一问方沐，该如何应对，但张寿，却说了另外一句话。
“方家主，你，能否让我尝一尝，什么叫做失败？！”
狂么？狂！
让我尝一尝什么叫做失败？
狂的没边了，但张寿，他配得上这句话。
方沐瞬间感觉压力来到了自己这一边，但同时，他也难掩心中的兴奋，和这种对手一战，何尝不是难得的精力？
他当初满怀憧憬的走入江湖，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见一见高山么？在云角城没见到，在华阳城没见到，没想到，在这片古武世界当中，见到了！
虽然这个世界本身的上限就不高，最高也只能诞生出先天境界的武者来，但想张寿这种，走出了与众不同的路来，堪称人杰！
方沐忽然想起了一句话。
NB的人在哪都NB，不行的人在哪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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