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怎么样？”时枫嗓音清越。
秦非池唇角噙着一丝笑容，随性道：“普普通通。”
时枫正想回一句，就听得秦非池悠悠道：“还是得和周衍谈一会儿，虽然我私心很不想。”
时枫想起了杨念姝，她笑着问道：“如果她真的放弃周衍，义无反顾地奔你而来，你会接受她吗？”
秦非池脑海里浮现起杨念姝那张精致的脸，笑出声道：“放心，她人生里从来没有义无反顾这个词。”
“你不愿意放弃任何欲望，你一直都是只把我当作后路。”周衍静静道。
站在他面前的是盛装打扮的杨念姝，周衍和秦非池都看透了她，前者放不下前五年的感情和儿时记忆，后者根本瞧不上这样“吃着碗里还看锅里”的女人。
“周衍，”杨念姝温温柔柔道，“不是的，我回国除了是因为爷爷，还因为你。”
她面上不显，但是内心忐忑，因为她感觉周衍已经不像五年前她去美国读书时那样好骗了：“秦非池是我读书的时候认识的，我们都是朋友，你不能因为他对我稍显亲昵，就乱想啊。”最后一句，杨念姝说得相当无奈宠溺，像极了哄男朋友的样子。
周衍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叶晚鱼，叶晚鱼也许是年纪小，还带着一些活泼大方，淡淡的，偶尔会自卑，这才是真实的，而不是杨念姝那样精致的外表，一切恰到好处的表情，像完美的虚伪外壳，动人面庞下的那颗心，谁又知道更靠近谁呢。
要是以往，周衍一定会说“我相信你”，但时至今日，他发现从杨念姝回来那刻起，他的爱意就封存了，人不是从前的人了。叶晚鱼说得不错，他之所以念念不忘，是因为一直活在对心上人的幻想里，就好像什么也没变。
“周衍？你相信我好吗？”杨念姝看着他，忽然踮起脚轻轻吻了他的唇瓣。
冰凉的唇瓣一触即分，杨念姝笑着说：“回去我给你演奏钢琴，今晚只为你一人演奏。”
周衍低哑道：“……好。”他是个极其偏执的人，他早就意识到了这点，认定的事绝不会轻易改变，但他还想给杨念姝一个机会，给自己一个机会，近十年的陪伴，爱她已经快融入身体成为本能了，不然他也不会在看不见她的那些日子里难以入睡。
听到想要的答案，杨念姝这才松了一口气，终于露出了真实的笑容。余光瞥见一个女孩子穿着风衣正坐着吃蛋糕，看过去侧脸竟与她有两分相似的地方，她愣了一下，心下便多留意了两眼。
“不是说不冷？又去把风衣拿来披上了。”秦非池刚从洗手间回来，就看见时枫搭着棕色风衣吃着小蛋糕，风衣很长，几乎拖地了，时枫不得不放了一部分在椅子上。
“这里面有冷气。”时枫咕哝道，“太凉快了。”
秦非池笑了一下，替她整理衣领。
看着对方吃完一口一个小蛋糕，纸巾掠过唇角的片刻，秦非池忽地俯身在时枫耳边轻轻道：“你真的从小就是在沐县生活的？”
时枫擦拭的动作不曾停顿半分，自然道：“当然。”
“叶晚鱼，你知道么？”秦非池坐在时枫身侧，语气轻挑，“有些人的气质气场，以及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的一些特质是骗不了人的，你如果真的从小就在沐县，在见到这样‘高档’的酒会，又怎么会感不到丝毫局促呢？”
时枫放下纸巾，笑意盈盈：“不能丢您的面子呐。”
“而且，这里也没什么人认识我，我紧张局促做什么？”时枫随手把垃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旋即余光还真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陈霜正穿着漂亮的礼裙往这边走来，她挽着一个中年男人，那应该是她的父亲。灿亮的灯光照耀下，陈霜的笑容有些僵硬，她余光不断往旁边瞥，似乎是在观察这里的布局和客人。
秦非池注意到时枫的目光，也看了过去，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穿着好看，稍显局促的女孩子，挑眉道：“相比之下，你寒碜多了。”
时枫：“……”秦非池以为她是在自卑自己的衣服么。
陈霜没有看见这边坐着的时枫，而是转了个弯，往年轻女孩子那里扎堆去了。
时枫收回目光站了起来，她看了眼秦非池道：“我去个洗手间。”
“别躲在里面哭吧？”秦非池怀疑地看一眼时枫。
“当然不会。”
——
洗手台的前面有一面干净的镜子，女生看起来像是十八九岁，长发散落在肩头，戴着奶蓝色的缠绕发箍，两鬓留了些碎发在耳朵旁边。眉型温柔，眼睛明亮，略挺的鼻梁下是一张薄薄的微翘嘴唇。青色的连衣裙虽不抓眼，却很文艺，像个乖乖学生，安静又温顺。
这就是叶晚鱼的样子，没有妹妹闯入生活的样子，好极了。
时枫撩了一下头发，走了出去。
“叶晚鱼。”身后传来声音，时枫下意识地顿住脚步，才发现秦非池提着一个袋子居然站在洗手间的旁边。
她表情一时有些微妙，转身走近道：“你不怕被当成流氓吗？”
“这里又不是只有女洗手间，”秦非池把袋子递给时枫，说，“给你买的。”
时枫看了一眼里面，全是一些蓬蓬的纱，看样子是公主裙。她抬眼拒绝道：“这就不用了吧。”
真正的贵族聚会，旁人是不会嫌弃你穿得不够奢华的，毕竟有些人就是喜欢穿素净一点，况且，这舞会也不是很重要。陈霜家庭只算一般都能来便可见一斑。
“确定不试试？”秦非池挑眉看着时枫，后者在他戏谑的目光中淡然地摇摇头。
“那好吧。”秦非池略显遗憾。
回到正厅时，里面正闹哄哄地，时枫往那边看了一眼，自带主角光环的周衍和杨念姝居然不在，时枫又往周围看了一圈。
“你在找……周衍？”秦非池猜测道。
“这倒没有。”时枫把椅子上的风衣拿起来，说，“舞会不跳舞么？”
“要等到十二点去了。”
时枫这倒是有些意外：“能让人取代我做你的舞伴吗？”
潜台词是想开溜了。
“当然不行，”秦非池眯了眯眼睛道，“你越来越放肆了啊。”
时枫笑了一下，不再作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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