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凌大合阵。”我说道。
“好奇怪的名字，有什么用？”
空凌大合阵，一旦阵法落定，没有三天三夜是出不去的。
我很少使用这个石阵，因为一旦催动，人便嗜睡，相比之下，我更偏爱切灵阵，因为随时可以出来，但切灵阵需要的东西，着实不方便随身携带。
这一次的空凌大合阵，是我第二次摆它。
第一次，是师父要我用这个阵法困杨修夷和丰叔，结果我把师尊误打误撞关了进去。
三天后师尊出来，我和师父的惨况可想而知。
为此，师父又给称此阵取名为“不长眼的老东西”。
我没有说话，默默发了会儿呆，而后背对着宋十八躺下。
“喂？”她叫我。
“困了，”我说道，“睡觉。”
而后闭上眼睛，不想理她了。
但是怎么想睡，我都睡不着，相反，思绪还越来越不平静。
这几日疲于赶路，我尽力遏制自己不准去想师父他们，但现在被抓回辞城，一些微妙情绪自心口流出，再难受我控制。
师父他们过得好不好，会在什么时候发现我不在了的，我的不告而别会让他们发多大的火？
临走前，为了让他们不看出我有异样，我违心的装了几天开朗，他们会不会很伤心？
“喂！”宋十八拿脚踢我，“老子跟你说话呢！”
“叫空凌大合阵，”我说道，“要三天后才能出去，你做好不吃不喝的准备吧。”
“三天三夜？！”她从地上爬起，语声激动的说道，“老子可是受伤了的，没吃没喝怎么可以？妈的，你怎么不跟我吱个声？老子得被你活活拖累死了！”
“想出去就闭嘴，”我冷冷的说道，“别再吵我，我要睡觉。”
说完再度闭眼，彻底不语。
·
一觉睡了好久，第二日，我在悠扬琴音中醒来。
睁开眼睛，缓了半响的神，我才从地上撑起身子。
弹琴者是个身穿白色锦衣的年轻男子，眉目清俊，模样看着有些眼熟，我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是那年轻刺史。
脱了官袍后，他身上的英气锐减许多，一头乌玉青丝以月牙簪轻挑，几缕发丝垂在鬓边，被徐风拂起，清雅悠闲，气质如水清冽。
宋十八不知何时醒的，托腮坐在我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见我坐起，她瞟来一眼：“醒了？”
“嗯。”
她向那刺史一抬下巴：“这混蛋叫独孤涛，他刚来，府邸还没有收拾好，暂时住在这边的官衙。”
我知道他姓独孤，杨修夷和丰叔提过几次，但我不知道他全名。
“哦，长得可真俊。”我说道。
“俊？”她提高音量，“哈，就是这狗崽子把我们捉来的，俊有什么用？”
“他捉你是为民除害，又没错，捉我是因为我被小人陷害，我不怪他。”
“切！为民除害？等我出去了，我一定把帮里的弟兄都带来，非把这大牢给踏平不可！”
“是吗？”我嗤笑，“是拿那些山贼的尸体把这里给填平吧。”
“田初九！”她忍无可忍的样子，“你干嘛跟我过不去？”
“是谁先跟谁过不去的！”我满肚子的火气立即冒出。
“我什么时候跟你过不去了？”
“不是你我会这么倒霉吗，”说着我伸手一摊，“快还我玉簪！”
昨晚气得都忘记问她要了。
“还就还！”她伸手摸向衣袖，忽的一愣，“对了，你的玉簪去哪了？”
我勃然大怒：“你这个女魔头，你把我的玉簪……”话音骤停，我看这她，“你刚才叫我什么？”
“田初九啊！”
“你……”
她边在身上摸来摸去找玉簪，边道：“半个时辰前，独孤涛和他随从谈起了某位杨琤还是什么，一直在找田初九。又是年轻巫师，恰又出现在辞城，可不就是你吗，难怪你要伪装成老头，我算是懂了。”
我皱眉，干巴巴的“哦”了一声。
她停下找东西的动作，抬头看我，顿了顿，忽的伸手在我肩上一勾：“哎，说起来，你就没觉得我们挺投缘的么？我叫十八，你叫初九，我刚好比你大了一倍，要不你干脆认我做个姐姐好了？”
我推开她：“滚开。”
“嘿，多少人想巴结奉承我都不知道，你还让我滚？”
我不想理她，不过见她这大咧咧的模样，我忍不住问道：“我可是个妖女，出了名的女魔头，比女土匪可怕多了，你不怕我？”
“怕个屁，”她一个白眼，“那些传言多半是假的，再说了，能让我宋十八害怕的人，估计还没生出来呢。”
“你怎么知道是假的？”我好奇，“你打听过？”
“你知道外面是怎么传我的吗？”她一笑，“说我爱吸人血，爱啃人头骨，说我每天不杀上三四个人就心里不舒服，还说我没事爱砍自己几刀，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么变态！”
我被她逗乐。
“不过你的那些传言也够变态的，”她接着道，“他们说你爱搜集眼珠子，还有小孩的肠子，对了，上个月我去赌坊里顺手时，还听到有人说你有集阳之癖，专爱找男人寻欢作乐，完事后阉了他们，把他们那个玩意儿搜集起来，挂在房间里面晾干后炒青椒吃。”
我快要吐了：“别说了！恶心死了！”
这时，远处传来声音：“少爷，少爷！”
我们抬头看去。
独孤涛漂亮修长的手指轻压在琴弦上，琴音止然。
“少爷！”一个小厮从长廊那头跑来，“丰叔等下要来了！他让我先回来，怕那宋十八跑了！”
我一愣。
独孤涛起身，说道：“怎么这般慌乱，是那簪子出事了？”
簪子！
我心下大惊。
“对，是那簪子！那簪子果真是丰叔的！”小厮跑到跟前，喘着气说道，“丰叔一见到簪子，非常激动，忙问我是哪来的，我说昨晚前衙跑了两名女盗匪，其中一个身上掉落的，前段时间少爷去见杨公子的时候，曾经见丰叔用过，所以才派我去问问。结果他一听到女盗匪，登时喜出望外，问我叫什么，我说一个叫宋十八，一个是她的丫鬟，好像叫翠花。”
“明明是如花。”宋十八说道。
“丰叔听到宋十八三个字，嘀咕念叨了好几声十八，而后问我宋十八长得如何。我说我未看过，少爷叮嘱我时提过，也说未曾细看，只觉得皮肤较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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