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眼神平和，陆珍景吁了口气，“我听旁人说，南山寺的菩萨很是灵验。”
“旁人？哪个旁人？”
“就•宫里的，宫里的女官。”
“女官？”程若霏笑了，“我还以为是程尧呢。”
“怎么可能是五皇子呢！”陆珍景几乎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她才发现了不对劲儿。
“芸儿，你，什么意思？”
程若霏将手里的汤婆子拿起来，放到脸上蹭了蹭，歪着头说：“带我来南山寺，难道不是因为周围地势险要，他要带我走，更容易些？“
陆珍景的表情瞬间就变了，她在想程若霏是不是在开玩笑，若是认真的，这语气未免也太过稀松平常了。
王妃漠然地望着面前满脸错愕的女人，耐心等着她消化一切。
陆珍景不是没想过有一天会被识破，但她从没想过对方会这样平静。
知道她的背叛，没有质问，没有歇斯底里，竟只是这样？
况且，她应该一早就晓得今日出行不过是个陷阱，却还是义无反顾跳进了她的圈套。
她．
陆珍景忽然想起昨日在唐府门前，程若霏再三同她确定，今天是不是一定要出来，原来，那竟是在试探。
罢了，早就知道这一日迟早会来的，她又何必扭捏，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认便是。
收起平日里的虚情假意，陆珍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程若霏挑眉，这是完全没有要狡辩的意思？
或者说，她应该是算准了今日她一定会被程尧带走。
“我不相信巧合，更不相信三番四次的巧合。珍景，我每一次同五皇子的相遇，似乎都与你有关。”
中秋夜进宫，是她带着程若霏去如厕，结果半路杀出来两个人将她劫走。
后来在街上，她要去看热闹，五皇子在她走后出现了，又恰巧在她回来前离开。
上一回，她被皇后传唤进宫，也是先遇上了她，才会再次被程尧那个人渣碰上。
每一次，她似乎都很无辜，但每一次，都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昨日，陆珍景无意间说起唐家铺子被洗劫，这件事，她一个女官根本不应该知道，唯一的解释，她上头的人很留意，所以她才会知晓。
还有后来吃饭的账单，程若霏特意上的比较昂贵的葡萄酒，她下去结账，竟然丝毫不心疼。
从前她确实掩饰得很好，但起疑后的程若霏很注重细节，就这么两件小事，程若霏的心彻底凉了下去。
王妃甚至不需要去派人彻查陆珍景的底细，昨日的几次试探，已然让她认定了陆珍景绝对是程尧的人。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谁的人，也知道到了南山寺你便插翅难飞，为什么还要答应我一同出来？只是为了当场揭穿我的身份？”
程若霏并不曾回答她的问题，将手里的汤婆子放下，她换了姿势，让自己坐得舒服些，说：“告诉我理由，我要知道真相。”
“真相？”
“对，一切的真相。”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程若霏沉吟，“那就从你接近我开始说吧，诚如你所说，我既然已经上了这辆马车，便没有回头路了。”
南山寺已经近在眼前，程尧这回是打定了主意要带走她的，山上山下现在全都是程尧的人，饶是墨夙夕现在马不停蹄下朝赶过来，也不可能来得及。
程尧一直都同她说，程若霏并不简单，但面对她的时候，程若霏一直都挺坦诚的，故而程若霏说的话，她听进去六分。
就算对方是在套话，她也绝对不相信程若霏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全身而退。
念及此，陆珍景警惕的神色有了一丝松动，程若霏捕捉到了，趁胜追击道：“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带着目的的？程尧是什么时候对我开始动心思的？”
这也是程若霏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
若说引起程尧的注意，那也是在悦来客栈那次的谈话之后，但陆珍景的示好，是在殿试之前，这中间根本没有关联。
“不，五皇子将我丢进女子升迁考的初衷，是接近墨夙夕。”
“他的才华，满朝文武大概没人不认可，因此，他也是五皇子重点拉拢的对象。至于接近你，不过是掩人耳目，方便快速融入。不过现在想想，我大概一开始是找错了人的。”
彼时的程若霏独来独往，名声也不好，要不是因为后来误打误撞救了墨夙夕，陆珍景大约一早就出师不利了。
“既然你要接近的是墨夙夕，那很明显，应该是要使美人计的，怎的后来，改主意了？”
陆珍景闻言笑了笑，“并非是我改了主意，而是墨夙夕对你的偏爱太过明显。他丝毫不介意你的身份，对你百般没有原则且毫不避讳的宠爱，让我一点希望都看不到，既然如此，接近他身边的女人，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不过…”
顿了顿，她接着说：“本以为墨夙夕是魔怔了，没想到下一个魔怔的竟是主子。他也被你吸引，策略从一开始的拉拢墨夙夕变成了一定要得到你，我也不理解，但，我不得不按照主子的命令行事。”
唐芸儿的皮相无疑是美的，但为人张扬霸道，同从前的王妃如出一辙，陆珍景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男人都会喜欢这样的女A？她将自己掩饰成文文弱弱的脾性，到头来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程若霏听她这么说，也算是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个程尧，对她有如此强的占有欲，甚至不惜与墨夙夕站在对立面，到底是太执着，还是对自己的势力太自信？
“你阴差阳错骑了我的马，摔断了腿，也在你的意料之中？”
陆珍景不可置否，“关晴月动手脚，我一早就知道了。她慌慌张张威胁秦妙人的时候，我全身而退，我本不想掺和这些事，不过转念一想，若是这一摔能博得你的同情，倒也值得。”
陆珍景的攻心计的确厉害。
这一摔，将王妃的顾虑都摔没了，她成功地走到了程若霏的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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