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宛抬起一双泪汪汪的凤眼，小声啜泣：“难道母亲进宫就是为了斥责女儿的。”
申雪迎伸手去替张燕宛擦着眼泪：“你这个傻孩子，母亲这那是在斥责你母亲，这是在救你呀。自打你入宫为妃，母亲夜夜不能安寐。”
申雪迎又红了眼眶，一旁抚摸了映月脸颊。
“娘娘，你就听我一句劝，莫要再这般鲁莽行事了，你既然知道你是鲁国公府的嫡女，有你外祖父和你父亲兄长在，即便不能获得圣宠，皇上也不会薄待遇你。深宫里头，你父亲和我这样的身份，也不是随便能进进出出的。母亲不求你能获得圣宠，不指望着你能给家里带来无上荣耀，母亲之求你平安护着自己的周全。像良太妃这般能得善终，母亲便心满意足了。”
张燕宛垂首：“即便女儿愿意收敛，那皇后娘娘怎会愿意放过女儿。”
申雪迎正色道：“皇后娘娘是个心怀大度的人，若是你做妃嫔好本分，皇后娘娘自然不会计较娘娘你先前的冒失。娘娘你若是能敬重皇后娘娘，皇上看在张家的面子上，也不会冷落你的。”
张燕宛双眸满是不明之色：“母亲，帝后当真会一辈子白首偕老，情深意笃吗？”
申雪迎捂着张燕宛的嘴，一双噙着薄泪的眼有丝余惊恐：“娘娘不可胡言！”
申雪迎看了一眼在旁的映月，映月微微屈礼，退出了殿外。脸四下无人。
申雪迎道：“历朝历代里，离心离德的帝后比比皆是，可却极少有废后的。娘娘你只需记住一点，长孙皇后的下场如此，并非是先帝宠爱当今太后。”
申雪迎变了变脸色：“母亲知道你在想着些什么，动了什么心思，可母亲今日把话给你说清了，帝后是有同生共死交情在这的，当年长孙皇后给当今皇上赐婚，赐的是陈家女儿为正妃，最后为何娶了当今皇后娘娘，皇上亲自去先帝跟前求的。
皇上并非是已色令昏庸的君主，就凭这一份情，帝后之间哪是几个姿色出众艳丽，家世甚好的后来者就能居上的。
母亲警告你，皇后娘娘并非寻常敦厚柔善可欺的女人，皇帝为何对皇后娘娘情有独钟，你可想过没有。”
张燕宛双眸一亮：“若我也能跟皇后娘娘一样，皇上会不会便更喜欢我。”
申雪迎气的语噎，片刻撇开张燕宛依偎着的脑袋：“你这木头疙瘩脑袋！母亲跟你说这么多，你怎就不开窍呢！”
张燕宛一顿委屈：“母亲，那皇后娘娘除了能得皇上的宠爱，有皇上处处护着以外，女儿真瞧不出她有什么本事的！”
申雪迎深深稳了稳气息，开口的声音还是提了声色：“能得皇上处处护着，这便是皇后娘娘天大的本事！傻女儿，你怎么就这般愚笨！这般执拗不通呢！”
张燕宛咬了咬嘴唇，豆大的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帕子上。
申雪迎又是心疼又是气结，片刻，申雪迎抿了一口茶。
“当初，皇后娘娘还没出阁前，在宫宴上被清河刁难，还有在白家与长孙家庶女发生冲撞，当时的皇后娘娘还是侍郎之女，可还是让清河以及长孙家吃了瘪。你当真认为皇后娘娘是以色侍君，没有半点才华谋略？”
张燕宛忿忿道：“那只是她运气好罢了。当初京中可都传她是小官家门第，母亲死的早，没了教养才这般跋扈，姜家主君当初还不是差点把她打死。”
“你住口！皇后娘娘的生母是皇后娘娘一生敬重之人，又是太后嫡亲同胞姐姐，当初清河就是侮辱皇后娘娘生母，才被太后怪罪！你这话若是出了这个屋里，日后你如何死的你都不知道！你又可知张家祖祖辈辈打下来的荣耀，你父兄性命，险些让你这一句话给断送了！”申雪迎神色凌厉，吓得张燕宛不敢多言。
“你说是运气，我看你即便身为国公府嫡女，魄力与胆识都不及皇后娘娘万分之一！还有，当初戾王谋逆，攻进晋王府，皇后娘娘智擒陈女，不惧生死，誓与晋王府同生共死，这勇谋你又可曾有？！”
张燕宛垂首不言，申雪迎继续道：“你事事不懂，又无半点聪明才智，做事鲁莽，性子张扬跋扈，还妄图与皇后娘娘斗，觊觎皇后之位！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后宫是什么地方，就你这脾性，让人利用你把你当抢使了都不知道！”
张燕宛数落得面红耳赤，申雪迎也说的乏了，深深叹了一口气。
张燕宛道：“女儿不明白，母亲用了膳后，与女儿细细再说，母亲说了这么久，又没有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饿着了，女儿心疼。”
申雪迎更是一时不知说着些什么，片刻：“你倒还是惦记着吃！”
“女儿是不想母亲饿着。”
申雪迎长舒一口气：“你要真是孝顺，就听母亲一句劝，别让母亲在宫外日日为你提心吊胆的。你要是再这么任性，胡作非为。以后被贬为庶人，扔去皇陵以外的乱坟岗，母亲是想替你收尸都收不成。”
张燕宛一张小脸顿时没了血色。申雪迎到底是心疼。
“罢了罢了，传膳吧。”
张燕宛这才抹了抹泪，声音陡然变得慷锵有力：“映月禄青，传膳！”
殿外宫女如鱼贯出，一道道都是珍馐佳肴，还备了果酒。
申雪迎看后：“皇后娘娘待娘娘这般体面，娘娘，这是你的福气了。”
张燕宛：“这一桌子酒菜皇后娘娘分明是给母亲你备下的，哪是给我备下的。”
申雪迎刚有些食欲，又不痛快：“娘娘你如今被皇上禁足延福宫，若非皇后娘娘恩准，我哪能进延福宫半步，娘娘进宫不足一年，便能与我同桌用膳，娘娘怎能不念皇后娘娘大恩大德！”
张燕宛知道申雪迎愠怒，紧忙道是。
一旁的映月从一开始到现在，听这国公夫人都是通情达理的温柔人，实在不理解，这样的人怎会有张燕宛这样的女儿。
一旁的禄青对国公夫人的通情达理，处事通透习以为常，但见国公夫人这般厉声训斥张燕宛，还是头一次见。
一顿饭后，申雪迎气消了不少，张燕宛也乖巧一些。
殿内留了映月禄青伺候，申雪迎见时辰尚早，耐着性子与张燕宛说着后宫利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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