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3章 人间清醒
沈小荷听到沈秋生的话后，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想不到他一把年纪了，又在农村呆了近四十多年，现在思想竟然变得这么豁达, 一点也不封建。
而周氏也跟着说道：“知礼，我们也不算是外人。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竭力帮助你的。”
“这男欢女爱本来就是人之常情，不会有人笑话你的。反正娟儿现在是自由身，你就算和她在一起, 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马梦璇更是直接说道：“没错, 反正你现在在京城念书。如果没有特殊情况, 等你考取功名后，大抵会留在京城做官。再不济，也是去往其他城市发展，不太可能回到村里。”
“到时候，你可以把你娘和她接过来京城这边，一家人幸幸福福地生活。根本不会有人打扰你，更不会有人对你们说三道四。”
若是在之前，听到这些鼓励的话后，沈知礼或许会鼓起勇气尝试一番。
不过看到林娟儿有意疏远他，而且和那名夫子相处得十分融洽，沈知礼其实也读懂了林娟儿的意思。
“亲人们，你们就别再操心我的事了我和她是没有可能的。再说了，我觉得现在的状态对大家都好。我娘现在等于多了一个女儿，她们现在相处得挺好的，我觉得没必要破坏这种氛围。”
而沈小荷结合现在的情况，也同意了沈知礼的说法。
毕竟林娟儿要是真的对沈知礼有意，也不可能跟那名夫子相处得这么自然。
而且, 看那名夫子跟李氏和盼儿之间的关系，也是十分亲密, 成为一家人是迟早的事。
见气氛有点尴尬，沈小荷又立马岔开话题，讨论起了郭家和周家的变化，而大家又开始进行热烈的讨论。
等没人注意的时候，沈小荷又对沈知礼说道：“放心吧，我以后会帮你找一个合适的好姑娘。既然你跟她没有缘分，你再惦记她，也只是让自己徒增烦恼。倒不如想开点，祝福她过得幸福。”
沈知礼点了点头，认真地说：“没错，我也是这个意思。毕竟我要面对现实，我的路还很长。”
临近中午，厨房那边准备了一顿丰富的盛宴。毕竟这是沈小荷成亲后回娘家的第一顿饭，所以格外隆重。
江氏和陆蕴等人也陆陆续续过来，毕竟门面上的功夫，她们再怎么样也得装一装。
席开二桌，裴炎和沈小荷作为今天的主角, 自然坐在上座。
江氏看到沈小荷和自己同桌, 虽然心生不满, 但面上却不敢流露出分毫。
而看到陆渊一直用亲切和蔼的眼神看着沈小荷, 并和她有说有笑，坐在另一桌的陆清姿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这个样样不如她的沈小荷，现在俨然成为了家里第二厉害的存在，她心里又怎么能服气呢？
而她的姑姑虽然贵为德妃娘娘，但是却经常被陆渊骂，不得陆渊的喜欢。很多时候，德妃即便回了娘家，也说不了话，主不了事。
更何况，以前德妃和她关系十分亲密，把她当做女儿一般宠着。
但是现在，随着林氏的失势，张氏母子三人的崛起，德妃待她大不如从前。
往日，德妃那边得了新奇的物件，都不忘捎一份回来给她。
然而现在，别说那些稀罕物件了，就算是捎回来的点心或者水果，分量也越来越少了。
陆清姿作为一个大家族出来的千金小姐，自然不傻，比谁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
别说什么血缘亲情，只要你落魄了，失势了，就算你的亲人也不会心疼，甚至还会在你身上踩两脚。这便是人性，赤luoluo的人性。
在见裴炎含情脉脉盯着沈小荷，陆清姿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这念头十分疯狂，疯狂到连她自己也不敢想象。
若是成功了，那么她便能轻松把沈小荷踩在脚下，未来将会有无上的尊宠。而若是失败了，那么……
不，她绝不允许自己失败。
她要逆袭，她要俯视陆家所有人。她要让那些伤害过、欺负过她的人，看到她之后瑟瑟发抖。
……
这一顿饭吃得十分愉快，因为风俗的缘故，沈小荷不能在陆家久留。
休息了一会后，她不得不告别家人，准备启程回宫。
当然，临别的时候，沈小荷还告诉大家，等再过几天，她便可以回家小住几天。
众人听罢，也是十分高兴。叮嘱了沈小荷一番后，便目送着她的马车离开陆家。
“怎么样？现在心里是不是好多了？”裴炎握着沈小荷的手，柔声问道。
“不，你说反了。原本我还不觉得有什么，看到家人们之后，我心里更加难过了。”沈小荷实话实说，没有任何隐瞒。
“毕竟宫中没有人情味，太冰冷了，根本不像在家里那般自由自在。而且，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得小心谨慎，省得落人把柄，引来无穷后患。”
“给我时间，相信我，很快我们就能恢复自由了。”裴炎拍了拍沈小荷的手背，无比认真地说。
“可是，你做出这样的决定，你不后悔吗？”沈小荷听到这话后，不由得反问道。
裴炎笑道：“没什么后悔不后悔，这个想法我其实很久之前便有了，只是想想而已，一直没有落实下来。直到喜欢上你之后，我才做出这个决定。”
“那个位子，并不是那么容易坐上去的。当然，就算坐上去了，也不容易坐稳。因为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
“而且，一旦坐上了那个位子，那么你便不再是你自己，因为你要为其他人而活。你的生活、意志都会被束缚，很多事情即便非你所愿，你也必须妥协。”
“更何况，坐上那个位子之后，也意味着不能彻夜安睡？因为要提防身边的所有人，包括伺候日常起居的宫女太监、枕边人、自己的骨肉，还有信任的大臣。”
“你器重的人，会因为你的重视而跟着水涨船高。而你唾弃的人，会因为你的反感而变得更为糟糕。”
“最重要的是，兴许到时候人还没老，便要眼睁睁看着儿子们争权夺位，互相倾轧和打击。到时候帮这个也不是，帮那个也不是，只能找个无人的角落里，静静地哀伤。”
裴炎这些话没有说错，就算他有幸成为太子，将来成为九五之尊。得到的东西固然不少，但失去的却更多。
所以，头脑清醒的他知道什么东西才是自己应该追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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