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屏安是八点多的时候才回的，一个简单的嗯。
这时候秦蔷已经跟在秦朗身后和秦母一起出去逛街了。
秦母逛街一般是超市和菜市场，和身后两个穿着随意的子女比起来，秦母穿的可谓是讲究。
墨绿色的长袖旗袍，珍珠项链，和盘的一丝不苟的头发，秦蔷欣赏不来，但从不管她。
她觉得父母要是能像孩子一样就好了，她有那么多看不惯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开口过。
秦母在前面买鱼，秦蔷收到了徐屏安的消息，给他发了两个问号，【今天不上班？】
徐屏安依旧是一个清清淡淡的嗯。
秦蔷发了个两个狗龇牙咧嘴在一起打架的表情包给他，然后又拍了张水箱里游得欢快的鱼，发给他，“这几天我争取学个酸菜鱼，等回去了给你做酸菜鱼吃。”
徐屏安：【……】
徐屏安：【不用。】
从此以后，他绝对不会碰她做的任何饭菜。
如果说一次上吐下泻是巧合，但两次都上吐下泻就不会是巧合了吧。
如果不是她的表情实在真诚，徐屏安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惹到了她，以至于她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自己。
秦朗在前面微笑着听着平时母亲常逛的菜摊上买菜的阿姨对母亲官方的表达着对母亲的艳羡。
“哎呀，这两个都是你的孩子呐，长得可都真俊，在哪工作呢？”
秦母看一眼秦朗，眼里闪过一丝柔和，“在S市，当大学老师。”
“呀，这么有出息呐，女儿呢，女儿干什么的？”
秦蔷的注意力也从手机上移到了母亲和小摊阿姨的身上，秦母的表情微微一滞，刚刚说起秦朗时的笑意转瞬消散，“在B市，开了个摄影工作室。”
“哎呀呀，你这两个孩子都有出息呐。”小摊阿姨对着秦蔷笑笑，“我闺女也在B市，那地方好啊，人才多。”
秦母替她接了话，“有什么好的，再好也不是家里，还能在外面待一辈子不成？”
瞥见秦蔷没什么表情的脸，秦母到了嘴边的话堪堪收了回去。
女孩子，心那么野干什么，安安分分的，找个稳定的工作，谈个老实肯干的男朋友，比什么都强。
即便是她没说，秦蔷也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她没说出口的话，舔了舔唇瓣，果然，两年过去，再回来也没能躲过这些洗脑的话。
但她能够顾忌着没有直接说出来，已经不错了，秦蔷蹲在马路牙子上，闷头按着手机。
【我有点想珍珠了。】
一个哭唧唧委委屈屈的小表情。
那边很快发过来了一张图片，秦蔷点开看了眼，是珍珠在沙发上抱着个骨头枕头睡得正香的照片。
她有点得寸进尺起来。
蔷薇花开：【也想你了。】
许久，那边没有任何回应，秦蔷等了会。
蔷薇花开：【？？照片呢？？？】
徐屏安：【没有。】
刚弯了弯唇，肩膀被人轻拍一下，秦朗站在她旁边，手里拿着两个刚刚从旁边小卖部里买的冰棒，山楂味的，红彤彤的，是小时候那种吃了就会让舌头变色很久的冰棒。
“跟谁聊天。”秦朗的视线只粗略的在她手机上扫了眼，就移开了视线。
“朋友。”
秦朗没再问，也跟着蹲在她旁边，两人这个样子莫名有些怪异，周围路过的人都会朝这边看一眼，秦朗站起身来，踢了踢秦蔷，“站起来，这么多人看着，像什么样子。”
秦蔷不听他的，咬了一大口冰棒，冰的眯了眯眼睛，“谁想看就看呗，总不能看的我少块肉，再说，我长得这么漂亮，凭什么不让别人看。”
手机在秦蔷手里，刚刚聊天的页面没关上，没留神按到了语音键，秦蔷丝毫不知，有些得意洋洋的瞥一眼那些朝这边看过来的人，还对一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宝贝笑了笑，“姐姐长那么漂亮，是上帝给大家的福利，就是要人看的。”
秦朗轻嗤出声，“你这脸皮，绝了。”
秦母从刚刚的摊上已经换到了另一个摊上，菜市场里杂乱，所以秦母的声音不小，秦蔷瞧见她拿了几个土豆，跟摊贩说，“我闺女爱吃土豆。”
秦蔷收回视线，微微抬起脑袋仰着脸，上午的阳光不算刺眼，但照在人的眼睛上还是会让人觉得有些睁不开眼。
她把秦朗往一边扯了扯，给自己挡住太阳，“你真的喜欢当老师吗？”
她觉得秦朗这个人有些让人琢磨不透，在秦家人之中，他永远是站在中间的那一个，从小他就按着爸妈的心意来成长，完完全全的是爸妈心目中的好孩子。
高考结束的时候，母亲说，秦朗，以后当老师吧，咱们家几代来都是书香门第，不能到了你们这代断了。
秦蔷当时还极其不屑的对母亲讥讽出声，“当个老师还需要继承，又不是皇位。”
秦母被她气的两天没吃下饭。
眼睫轻颤了两下，秦朗忽然笑了，“刚开始时一般，没什么兴趣，但后来觉得，其实还行。”
秦蔷才不信，她看到过秦朗房间里的飞机模型，这家伙从小就想当个飞行员。
所以，秦蔷一直不太理解秦朗的想法，他分明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秦蔷上小学的时候因为年龄太小被留了级，所以比他低了两届，初一的时候秦蔷被两个男生围在巷子口，想让她给其中一个男生当女朋友，秦朗刚好来学校接她，当时把那两个男生打的眼泪鼻涕一齐往下掉，哭着喊着要回家找妈妈才算作罢。
他当时那个打架的样子秦蔷到现在还记得，眼神里的狠辣满的快要溢出来。
秦蔷站起身来，丢了冰棒棍，和秦朗并排站着，视线落在专心挑选青菜的秦母身上。
“知道这些年我最受不了什么吗？”
“什么？”
她看向刚刚那个土豆摊，低声道：“就是像刚刚那个样子，她总是在我觉得她压根不爱我的时候，突然给我那么一点点的光。”
“但这点光和这些年发生的那些事情比起来，太微弱了，螳臂挡车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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