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
沈栖迟脸色有几分不自然的潮红,宋懿将手上的东西放在玄关,腾出手去探他的额头。
“有点烫,你量过体温没有?”
“38度5。”
“那有点高噢。”
沈栖迟“嗯。”了声,声音有些沙哑,侧身去关门。
宋懿看他动一动都很艰难摇摇晃晃的样子伸手去搀扶他:“我扶你走。”
沈栖迟整个人贴近,浑身高温,宋懿恍惚觉得自己背了个火炉。
“你怎么突然发高烧呀?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沈栖迟摇头拒绝:“不想去医院。”
宋懿将人扶到床上坐好,仔细的给他捏好被子,又蹬蹬蹬的跑去玄关拿东西进来。
“你还没吃饭吧?先吃点粥,再吃药。”
“不要。”沈栖迟撇开脸:“没胃口不想吃,直接吃药就行。”
“不行,至少吃一点,你一天没吃饭等下胃痛了。”
“吃不下,没胃口。”
他垂着眼,拒绝吃饭的样子莫名有点孩子气,看得宋懿想笑,大概发烧的高温会将人的清醒烧掉不少,所以沈栖迟才会露出这种幼稚的神情。
“你多少吃点,胃才不会烧的慌。”宋懿耐心的哄他:“我喂你吧。”
沈栖迟置于被子下的长指蜷了蜷,转头去看她。
宋懿坐在床边,将袋子拆出,拿出滚烫的粥舀起,仔细吹凉才递到沈栖迟面前。
这个角度他垂眼看过去正好能看见宋懿轻轻颤动的眼睫。
她其实生得很好,笑起来弯弯的杏眼,浅浅的酒窝,像春日晒过的被芯,充盈温暖,又好像坚韧的藤条,野蛮生长,百折不屈。
房间的窗没关,阴天的凉风拂动薄薄的窗纱,台风暴雨来临之际,北城盛夏有了少见的凉爽。
时间静静流淌,就连日的焦躁被奇异的抚平,心情平静下来。
沈栖迟顺从的张嘴,刚刚还说没胃口,这一来一回也吃完了。
一碗粥吃完,宋懿给他到了杯水让他把药吃了。
扶着人躺下,捏好被子,宋懿看了一眼窗外,乌压压的一片,看起来马上就要下大雨了。
她还得趁还没下雨回基地,今天天气预报说有暴雨,她怕走晚了就回不去了。
宋懿先去把窗关上,以免等下雨水打进来,又把水壶放在床头以备沈栖迟等下要喝水。
全部检查妥当就绪之后,宋懿看了一眼沈栖迟,虽然有些担忧,但暴雨眼看马上要下了,她得赶回基地。
“你要回去了吗?”
“嗯?”他突然说话,宋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两秒才点头:“嗯,等下应该要下大雨了,现在不走我怕雨大了就走不了了。”
“很大么?”
宋懿点头:“这两天说有台风,我看这天气,台风不一定,但肯定要下暴雨了。”
沈栖迟眼神黯了些,垂眼遮敛一闪而过的情绪。
掀开被子下床找鞋子:“我送你。”
“欸不用不用,你躺着休息吧,好好睡一觉,我自己走,帮你把门带上就行。”
宋懿连忙拒绝,他是病人要多休息,不能下床晃悠。
沈栖迟却对她的拒绝恍若未闻,自顾自起身走在她前头。
宋懿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背影心惊胆跳,忙不迭上前扶住他往回走:“你走路都走不稳了,送什么送,我扶你回去躺着。”
“没事,就是头有点晕。”沈栖迟按着太阳穴,强撑着:“我送你到门口。”
说完脚一软,整个人的重量都猝不及防的压到了宋懿身上。
宋懿被压得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艰难的搀扶他:“送什么送啊,你都这样了,我扶你回去。”
于是距离玄关只有几步之遥的两人又折返回了房间,宋懿艰难的将沈栖迟扶回床上躺下。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的分量可不轻,宋懿差点被沈栖迟带得一头扎进他怀里。
幸好反应快扶住了床头柜,这才免了意外发生。
奇怪。
没见过有人发烧烧到走路都走不稳的。
“体温计你放哪里了?你看着怎么这么严重,我给你量一下体温。”
沈栖迟摇头,十分体贴:“没事,我自己一个人能行,你先回去吧,等下下大雨你就回不去了。”
摇完头觉得头不太舒服,他蹙着眉按太阳穴。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心走。”
宋懿急急忙忙地去给他找体温计,才几分钟的时间,窗外狂风呼啸,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倏尔,豆大的雨珠就砸落下来了。
窗户被雨水打得劈里啪啦。
声音不小,一下子宋懿就察觉了,抬眼去看。
这雨来势汹汹,就像要把世界都给淹掉。
宋懿手上的动作慢了些,这情况,她暂时是走不了了,既然这样也没必要那么急。
沈栖迟也察觉到下雨了,转头看向宋懿:“雨太大了,你别着急回去了,等雨小点再走吧。”
“也只能这样了。”
宋懿也没纠结这事,在抽屉里找到体温计:“张嘴。”
他家这个体温计是含嘴巴里测的,配上沈栖迟这张冷冷清清的脸,莫名有些喜感。
宋懿以拳抵唇默默低头偷笑。
沈栖迟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转头去看窗外的瓢泼大雨,眉梢也染上了几分零碎的情绪。
这雨下得挺及时。
……
十分钟过去了,宋懿将体温计拿下来看了一眼。
37度6。
“还有点低烧。”宋懿摸了摸沈栖迟的额头:“头还晕吗?”
“有点。”
他的嗓音沙哑低沉,宋懿把房间里的温度调高了些,又拉好被子将沈栖迟盖得严严实实。
“那你闭上眼睛睡一会吧,睡一觉应该会舒服点。”
“睡不着。”
昨天半夜昏昏沉沉的醒了好几次,没睡好,等到快天亮才睡着。一觉就到中午,睡太多了,这会儿睡不着也不想睡。
“噢。”宋懿摸了摸脖子:“那你要不要看书?”
沈栖迟愣了一会儿,突然垂头低笑。
他发烧了还看书这件事其实有点来头。
沈栖迟其实不常生病,身体状况也非常不错。发烧宋懿见得也不多,仅有一次,她印象好深刻。
那天下着雪,她和飞行学院的同学去野外拓展,由于雪太大回程时耽误了时间,回到宿舍时天都已经黑了。
路灯照亮了四周白茫茫的积雪,远远的,宋懿看到了撑着一把黑色大伞,一身黑衣,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的沈栖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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