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看似在说柳茉，实际上却有点闪了柳老爷子和其他人的脸——
柳茉好好的为什么会惹张氏生气？是因为她来找张氏要钱来了。
她为什么会找张氏要钱？是为了他！
这个原来被他们养大的孙子，现在没有了前途之后，竟然连看病的银钱都要自己的幼妹去“讨”了！
柳老爷子听出了柳松话里隐含的意思，脸上也有些讪讪的。
张氏却没想那么多，一件柳松便立刻道：“你看，我说这丫头胡搅蛮缠吧？怎么的？大郎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也能走了！还用花那个请郎中的钱？”
“奶！您说的对，我现在好的差不多了，不用再花钱请郎中了。”柳松淡淡的道，“茉儿她年纪小，您老别跟她一般见识。”
张氏这下有了依仗，把嘴一撇，不依不饶的又要说些什么。
一旁柳老爷子赶紧咳嗦一声，道：“行了，都自家人，都想啥说啥，没啥坏心，谁说点啥也不许往心里去！时候不早了，差不多就赶紧摆早饭吧。”
“知道了，爹！这二嫂也是，怎么都这时候了，早饭还没做完呢？要是耽误了四郎她爹和四郎出门怎么办？我去催催！”
柳老爷子这么一说，沈氏便根打了胜仗一样，扭着身子出了屋子！
柳文孝见沈氏走了，赶紧看着柳老爷子：“爹，您看，我这买试卷集的事情……”
“大伯说的是省城流行的那份试卷集把？”柳松道。
“是啊！大侄子你也听说过？”柳文孝眼前一亮，立刻忘记了之前的尴尬。
他开始给自己拉拢同盟：“大侄子你知道这事儿？那可就太好了，你快跟你爷说说，是不是去年买卷子的人都中举了？”
柳老爷子闻声把视线落在柳松身上，目光里询问的意思相当明显。
柳松装似回忆了一下,道：“倒是有这个事情，只是……”
“爹！你听见了吧？大郎都说有这个事情了，您老人家还在犹豫什么？”
柳文孝一听，赶紧打断柳松的话，大声道，“而且听说，这卷子可是降价了的，去年要二百两银子呢，今年是因为主考马上要调任，才降到一百的，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大伯，等等！”柳松道，“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你看我，这是心急了！”因为之前柳松算是“声援”了他，所以柳文孝的态度非常好。
“你放心吧，大侄子，等以后大伯发达了，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好处，我是不敢指望的！”柳松淡淡的道，“只是想提醒大伯，这其中的风险，你考虑过没有？”
“有风险？？有什么风险？”柳文孝没想到柳松会这么说，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了。
柳松见他还是执迷不悟，便也不客气，直接道：“大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那本往期试卷集里面会有当年秋闱的试题，还是分数较重的大题？”
“为什么？”柳文孝一蒙，“因为那编试卷集的先生和主考官是好朋友，熟悉他的出题风格啊……”
“哦？熟悉出题风格？”柳松似笑非笑的道，“大伯不觉得这个解释太牵强了吗？即便是再好的朋友，也不可能仅凭着‘了解’，一连压中两道大题吧？除非……”
他双目灼灼的看着柳文孝：“除非这两人暗地里合作，这试题根本就是那主考官故意泄露出来的！”
“就、就算是，那又怎么样？”柳文孝明显一愣，说话的底气也开始有些不足。
“怎么样？泄露试题，那是翻了国法，那是重罪！大伯念了这么多年书，不应该不知道吧？”
柳松道，“且不说此事非君子所为，他若是像去年那样，悄悄地行事也就罢了，今年却传的我们这种小镇上的学子都知道了，大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根本没给柳文孝说话的机会，而是继续道：“意味着这见事情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引起学子动乱！搞不好连主考官和那位先生也会落马，到时候，你们这这些买过试题的也会跟着入罪，按照咱们大乾朝的律例，轻则十年内不许科举，重则褫夺功名，终身不得再行科考之事！大伯，你确定这样的后果，你负担得起？”
柳老爷子虽然祖上做官，但也只是他祖父辈的，他自己对这些官场和科考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也没有想过事情会像柳松说的这么严重，闻言目光中便露出了些许犹豫的神色。
柳文孝见本来已经被说动的柳老爷子此时又有些想要反悔，立刻急了，忍不住气急败坏的道：“大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哪有当侄子的这么咒自己的亲伯父的？！”
“大伯您请息怒，我没有咒你的意思，我只是把可能的情况告诉你，至于要怎么做，还是你和爷做主，我这个做晚辈的，没有置喙的余地！”柳松淡淡的道。
“好一个没有置喙的余地！你说的还少吗？”柳文孝冷笑一声，“大侄子，你自己不仁，就别怪当大伯的说话不好听，不就是你自己残疾了不能再科举，所以也不想我中举吗？你这样……”
“行了！老大！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你这样，像个当伯父的样子吗？”
柳老爷子闻言顿时心里一紧，赶紧打断了柳文孝的话。
柳文孝被吼了一句，这才反应过来：“爹，是，是我糊涂了。”
说完之后，他又转向柳松，道：“大郎，你看，大伯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心急，所以说错了话，你别记恨大伯啊！”
“无妨，大伯不必跟我道歉，再说你说的也是实话。”柳松淡淡的道。
柳文孝闻言，又赶紧转向柳老爷子，道：“爹，您看，我这也是一时心急，大郎也说了他不在意，您老就别生气了！”
他话锋一转，道：“但大郎之前也说了，去年买过题集的，基本上都已经中举了，今年是最后一年，真的是过了这村也没有这个店了！爹！只要我中了举，一定会好好孝顺您老人家，提携咱们柳家的人，您老人家就答应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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