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就愣了。
她心里很清楚，就张氏那个性格，不把他们扫地出门就不错了，怎么可能给他们分什么好东西？
于是道：“咱也不差那个银子……”
柳茉：……她就知道！
“咱家是不差那个银子，可该得的还是要得的！毕竟是我爹辛辛苦苦赚的，总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全给了别人吧？”
她绷着一张小脸，一脸严肃的道：“而且，这不只是钱的问题。你也知道他们有多得寸进尺，今天分家的时候退让了，明天分完家他们就敢过来找茬。到时候他们不但会拿咱们的东西，还会占咱们的屋子，这还不够，他们还会吃咱们的血肉、拆骨吸髓，不把咱们榨干不会罢休，因为在他们心里，咱们永远都是满足他们要求的下等人，他们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做知足！”
“所以，一开始，咱们的态度就要强硬起来，不是咱们的东西，一样都不拿，是咱们的东西，一样都不能让！不然的话，以后都没有消停的日子过！”
说完，她看着若有所思的王氏，道：“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王氏好像明白了什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随后又开心道：“茉儿，你说，要是真的分家了，娘养几只鸡好不好啊？”
这边，王氏开开心心的憧憬着分家之后的生活，那边，上房的气氛则是一片凝重。
“人都说老糊涂、老糊涂，我看你就是，越老越糊涂！这日子过得好好的，为啥答应那个小畜生分家啊！！”
张氏从回来之后，就坐在炕上抹眼泪，一边抹，一边骂二房没良心，埋怨柳老爷子不应该答应分家，反正一张嘴是叨叨咕咕一直没停过。
“我说你有完没完？”
柳老爷子被烦的不行，把烟袋锅子在炕沿上磕了磕，没好气的道。
“为啥要分家？你不知道为啥吗？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老.二没了，让你就算看在他挣得那些银子的份上，也对老.二媳妇和几个孩子好一点，可你呢？你听进去了吗？你看看这两年老.二媳妇儿让你们给磋磨的！这就是她性子软，要是换了那泼辣点的，咱家的名声早就烂大街了！你这当奶的没代价，孩子要分家，你还怨我不拦着？我有啥脸拦着？我张不开那个嘴！”
张氏一辈子掐尖要强，只有她说别人，没有别人说她。
因为生了三儿一女，所以就算柳老爷子要说她，也都是睡觉之前提那么一句，从来没有当着众人说过她的不是。
张氏本来这会儿就因为分家的事情闹心，现在又被柳老爷子当着老大两口子的面儿数落，顿时挂不住脸了。
“我咋磋磨她了？我是没给她吃还是没给她喝？不就是让她干点活儿吗？谁家娶媳妇儿不是为了生孩子干活儿的？咋的？就她金贵使唤不得？我还要搭个板儿把她当祖宗供着不成？”
柳老爷子真是被张氏的胡搅蛮缠给烦死了——
你咋磋磨她，你心里还没数吗？
大郎生下来就让你给抱走了，死活不还给人家，这些年老.二媳妇在家里吃最少的、干最多的，老.二死了之后更是连嫁妆都没保住，要不是三丫头后来立起来了，现在还不知道啥样呢！！
想到这里，柳老爷子顿时一惊，心里也忍不住愧疚起来——
这些事情他之前明明都看在眼里，也没觉得有啥。可现在拢到一起一合计，咋觉得这么不是滋味儿呢？
要是早管管的话，是不是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了？
柳老爷子心里难受，偏偏张氏还在那儿巴拉巴拉的说个没完，直说的他脑瓜子里面嗡嗡作响。
眼看着柳老爷子就要发火，一旁的柳文孝赶紧递了一杯茶过去，低声道：“爹，您老人家消消火，娘她一贯这个脾气，这会儿是伤心了，您老就别较真了。”
他飞快的看了一眼张氏，然后低下头去，状似漫不经心的道：“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想想这个家应该怎么分。”
“分什么分？不分！”
张氏一听，顿时又来劲了：“他们想出去就让他们滚！反正我手里什么都没有，一个铜子儿都不会分给他们的！！”
张氏这话，可以说是说到柳文孝心里去了。
对于分家这个事儿，柳文孝其实是并不怎么排斥的。
在他心里，二房就是一窝废物，将来他发达了，不管吧，别人说他没人情味，管吧，又实在是不好着手。
怎么想都是一群累赘。
还是分出了干净。
可问题是，现在家里没多少积蓄，他将来又需要银子活动，本来就捉襟见肘，如果二房再分走一部分的话，那就更不够了，影响了他的前途可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柳文孝便忍不住道：“爹，咱们家里现在没多少进项，将来我省试和补缺也都需要银子，您看这……”
他说到这里，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反正意思到了就行了，柳老爷子指着他改换门庭、光宗耀祖，不会不给他铺好后路的。
柳老爷子确实指望着柳文孝光宗耀祖，但话又说回来了，自己这个儿子是什么东西，这些年他是看的清清楚楚。
要不是大郎伤了腿，他真的想让大儿子当一辈子教书先生算了。毕竟他这又贪心脑子又不够用的德行，就算做了官，只怕也是祸不是福啊！
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柳老爷子就谈了口气：“想咋的，你就直说吧，这屋就我和你娘，也用不着藏着掖着的。”
想占便宜，还想让爹娘出来顶着，自己这个大儿子做了官，真的能有作为吗？
柳文孝被亲爹说破心思，老脸忍不住一红。
可他知道眼下到了关键的时候，绝对不能出岔子，于是也不装了，咬咬牙道。
“爹，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咱家的家底都是老.二活着的时候攒下来的，二弟妹一个寡妇又带着四个孩子，按理说应该给二房多分一点。可你看马上就是春闱了，接下来我这边还有不少用钱的地方……”
“按我的想法就是，房子家什啥的，该给就给，但是这银子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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