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似乎有点太惊悚。
闻人君顿了好一会才接口问：“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叶白简单说了闻人卓尔和李书言的意思。闻人君有听罢，一瞬之间，简直想把两个人一起打包打包给扔进湘河去。他按了按额角，半带玩笑说：“你以前可不会在意别人的想法。”
“闻人卓尔是你的继承人。”叶白回答。
闻人君一怔。
叶白还在等着对方回答，对于闻人君，他总是有足够的耐心的。
而闻人君呢？他确实在思考，不过不是思考叶白说的什么孩子不孩子，而是在想闻人卓尔的话——在今夜的最后，闻人卓尔忧心忡忡地对他说担忧他的寻弟弟。
担忧他年龄尚小，往后总要遇到心仪姑娘；也担忧他日后年长无人照顾，孑影凄然。
闻人卓尔的这两句话，如果说前一句还能让闻人君付之一笑的话，那后一句却几乎戳中闻人君的心病：他比他年长那么多，如果有朝一日他离去，那……
况且寻弟弟昔日结仇太多，若无一些亲近在意庇护，只怕……闻人卓尔的话犹在耳边。
闻人君沉着脸思索：把他的势力交给叶白是一个选择。但叶白懒于处理俗物，他也并不想用这些来束缚他……一个足够忠心的下属？
可是世上，哪有什么足够忠心呢……
“闻人？”叶白微带疑惑的声音想了起来。
闻人君回过神来，他笑道：“孩子？我想要早有一打了。”他看着面前的人，忍不住伸手抚了对方的长发，低声说，“就算真有孩子，我也只想要你的。”
我的？叶白的神色头一次僵硬了，他半晌说：“……我是男人。”
闻人君笑出声：“是啊，所以我不需要。”
叶白不再说话。
闻人君却一边抚着叶白的头发，一边想着自己方才所说的另一层含义‘你的孩子’……若真的有一日，去母存子……
闻人君的眼神晦涩难明。正自想着事情，他忽然觉得唇上一暖，不由看向叶白：“怎么了？”
叶白摇摇头，直起身说：“休息吧。”
闻人君答应一声，起身道：“一起休息？”
“嗯。”叶白停顿片刻才回答。
房内暗了下来，片刻后，星光自窗口徐徐射入，在半明半暗的室内悠然徜徉。
闻人君环着叶白的腰肢闭目歇息。他忽然低声笑起来：“我之前一直在想，你到底是不是对我这具身体没有兴趣。”
叶白的身子动了动，不用借由自窗口而入的光辉，闻人君就能看见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他听见叶白开口，声音有些低暗：“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闻人君没有说话，只伸手抚摸叶白的五官——从额头到脸颊，再到那淡色的薄唇。
然后他倾身，在那片薄唇上轻轻烙下了一吻。
黑暗里有略微暗哑的声音响起来：
“我喜欢你。”
“我知道。”
“休息？”
“嗯。”闻人君低笑一声，不再说话。
夜，渐渐沉了，云层遮去皓月，虫鸟陷入休眠，一切的一切，都安然下来。
翌日，天刚刚擦亮，叶白就起身，准备出去练剑。
尽管他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同睡一张床上的闻人君还是一下就清醒过来。
叶白的动作顿了顿，然后他俯下身环了人一会，才低声说：“再休息一下？”
确实还有些疲惫，清醒过来的闻人君听叶白这么说，也就点了点头，重新闭上眼睛。
叶白却没有立刻放开人，而是静静地又环了一下，才起身来到庭院，开始练剑，只是还没有练完一整趟，就有多余的声音响起来了：
“好！”
叶白收了剑，还没转脸，就看见闻人卓尔热情又熟稔地笑着向他走来：“寻弟弟真是跟传说一样。”他摇头失笑，“这份天赋，我这辈子都没有。”
“什么事。”叶白简练问。
“我叔叔他……”闻人卓尔左右望望。
“他还在休息。”叶白看着人，虽没有再说话，但已经流露出‘有事快说，没事就滚’的意思了。
可惜闻人卓尔似乎听不懂，只见他笑着问：“我叔叔什么时候起身？我有点儿事想要问问他。”
叶白皱起眉，正想说什么，就听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转身看去，就见闻人君已经穿戴整齐走了出去。
几乎是一瞬，叶白对闻人卓尔的印象由多事的路人转为了讨厌的路人，没多说什么，他对着出来的闻人君点点头，便自去一旁，继续练剑。
“怎么？”闻人君问。
“是来给叔叔请安的。”闻人卓尔笑道，复正色说，“还有关于寻弟弟的事。”
一听见‘寻弟弟’这三个字，虽说对方并没有说错，但闻人君还是不可抑制地觉得头疼，他几乎在以为，自己面前的人是在有意无意地提醒自己世俗纲常，或者年龄差距。
……不过本也是事实。闻人君在心里低叹一声，自然不是什么后悔犹疑，只是有些心疼。对另一个人的。
闻人卓尔不知道闻人君在想什么，但他倒确实没有那么多心思，他这么叫的时候，只是在想着尽力表达自己热情而已。
说着叶白的事情，闻人卓尔瞥了叶白一眼，却见对方仿佛根本没有注意似的，兀自练自己的剑。
这也太镇定了吧？闻人卓尔心下惊讶，却没多想，正打算继续往下说，就见李书言自外头匆匆走来，并对他说：“叶府的傅长天在外边，想见寻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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