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两人并不多交谈,玄参只是瞧着隔壁床的孩子。可以听到走廊里传来的嘀嗒高跟鞋声响,叶律耳力一向很好,当下就听出了是姜文琳在外头来回走,只是玄参没喊人进来,她也不敢进来打扰。
约莫三十多分钟过去,孩子脸上的红潮慢慢褪去,呼吸也平稳了不少,方才还嗯嗯啊啊的嘟囔声变成了一个口水泡泡。
“为什么是我?”
叶律没头没脑这么一句,玄参也没能料到,捎楞了下当即反应过来。
“巧合。或者说,命中注定。”
“那柳小姐是要顺应天意行事?可你看来并不像是信命的。”
玄参摸摸下巴,满面笑意多看了叶律两眼,又摇摇头:“你觉得我有所图,可你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所以你怕了。他们是不是都说,柳参商是个危险人物,让你千万别靠近?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这么危险他们还想着法的接近。”
玄参将她心中所想点破,丝毫没有尴尬,如此大方倒显得她小气。叶律不是没想过玄参所言,为什么危险人物玄参,会备受推崇被人拉拢。她有过人之处,这点毋庸置疑,可又是什么样的价值,能让各家忽视她本身的危险系数,这点叶律并不清楚。
“柳小姐在我面前出手过两次,两次皆是不凡,这便是你的价值。先前柳小姐同我讨债,想来也只是奔着叶家,找我不过是个托词,我说的可对?”
“是又如何,不是又当如何?”
“若是如此,柳小姐大可不必,我虽姓叶却不干涉那些个事儿。如不是,我倒也想不出柳小姐有何理由找上我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小丫头。”
玄参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眼底却漾着弄弄笑意,她不说话叶律便觉得有些紧张。
“你可不是什么没本事的小丫头。”玄参只丢下这么一句,便不再看她。
“柳老师,东西送来了。”门被咚咚敲响,姜文琳在门外喊了一声,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出于礼貌她没有直接进来,而是等玄参应她。
“给姜文卿,让她进来。”
门锁咯噔扭动了两下,又咔嚓合上,那道纤瘦的人影背对着叶律二人关上门,手中提着一个合金密码箱。姜文卿并未露出半分焦急,一步步走的稳当,就像是事先计算好每一步距离一般,慢慢走到两张床铺中间过道,面对玄参站定。
“没事儿了,你可以把她抱回去。这两天别出门,连续一周,每晚睡前在她床头倒一碗水,早上将水洒在门口。”
“这次又麻烦你了,你要的东西在箱子里。”姜文卿朝着玄参一个九十度鞠躬,伸手就将密码箱递给她。
玄参皱了皱眉头,伸手接过箱子,随即开口道:“欠你的人情,我一并还给她,这事儿我来想办法,你不用太过担心。待会儿抱孩子出去,别见风,去吧。”
姜文卿点点头,抱起孩子又朝玄参颔首,目光扫过叶律时,姜文卿的表情略有迟疑,还是礼貌朝她点点头。从姜文卿前脚踏入病房开始,叶律的视线就没离开过这个人,若非那日孙教授家姜文琳提及,叶律怕是根本想不到姜家还有这号人。也是因为姜文琳对姜文卿的态度,叶律才会对她产生兴趣,并私下调查了一番。
姜家祖上当官,到了改革开放开始下海经商,到了姜文琳父亲这一辈,三兄弟更是将事业扩展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姜文卿的父亲是兄弟三人中的老大,老来得此一女宝贝非常,姜文卿也是姜家小辈中的佼佼者,只是四年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竟然无声无息的从姜家消失了,慢慢也就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对姜文卿这个名字,姜家一直讳莫如深,这四年她就像一个不曾存在过的人,渐渐被人遗忘,取而代之的则是她二叔家的姐姐,姜文琳。
“你和姜家姐妹似乎很熟?”
“你想向我打听姜文卿的事儿?”
叶律被她如此反问,一时语塞,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咬咬牙硬着头皮说道:“还不许人八卦啊!”
“你似乎对姜文卿的事儿格外八卦。”
“…”叶律再一次被玄参堵了回去,颇有些恼羞成怒的味道。
“不听了,没什么事儿你也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玄参并没有坚持,叶律下了逐客令,她只是淡淡的点头,拎着箱子就走,临出门还不忘回头看她两眼。叶律见她嘴皮子动了两下,似乎在说什么,但是她读不懂唇语,也就没放在心上,翻个身又继续补觉。
叶律这一觉睡了许久,天擦黑方才悠悠转醒,醒来只觉得脑仁胀痛的厉害,耳内也嗡嗡直响。方才她似乎是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红衣女子,长袍素纱遮面。那人的眼睛生的十分好看,干净澄澈如水,能映出人心,叶律觉得这双眼有些熟悉,待要看看那人面容,那梦境却似被笼上了一层纱,迷迷糊糊瞧不真切。
再后来,那女子笑着轻推了她一把,这一梦便跌醒了。
“小姐醒了?还有哪儿不舒服吗?”病房角落突然一声低沉的男声传来,着实吓了她一跳。叶律回过神才发现,梁叔不知几时坐在不远就这么直直看着她。
“梁叔?你怎么来了。我没事儿了。”
梁叔点点头,起身走到病床边又道:“老爷子不放心你,下午坤少爷来过,出院手续办好了,今晚回去还是明儿一早?医院这边我来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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