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好奇魔君与清河神女之间谈论之事，魔君不必告诉我。”
这话一出，连半雪自己都听出酸楚之意，她这是怎么了？
墨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而后竟低低地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半雪皱着眉头拍掉墨澜的手，“魔君莫要弄乱我的发型。”
墨澜站起身，垂眸说道：“穿过上次那个温泉之地向北走有一小湖潭，靠近大屿山的北界。我让芍药放个小舟在那里等你，你想怎么划便怎么划。”
听到可以划船，半雪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顿时消散，但她不想表露出太过开心，故仍装作不在意的语气，对着墨澜说道：“知道了，有时间我会去看看的，多谢魔君。”
墨澜又摸了摸她的头，下一刻便化作一缕烟消失。
果然是在他统领的地界，这自由来去的模样让半雪瞠目结舌。
深夜，半雪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待着营区进入沉寂，她蹑手蹑脚的拨开帐门。朝着与芍药约好的地方行去，有小舟，可以划水，她怎么可能能忍住不去！
她和芍药折腾了片刻，终于乘上了小舟，她撑起杆快速的划着。终于划到潭水的中央，映照着天上的弯月，半雪深呼吸了一口气。
“魔君大人就是想得周到，知道夫人喜欢划船，还特地嘱咐了奴要准备这小舟，魔君对夫人当真是极好的。”
对她极好的？
半雪望着那潭水，思绪乱飞。她如今时常看不懂自己，总是出来一些奇怪的情绪以及怪异的行为。
究竟是为何会如此，她也搞不明白。
正思量间，舟上忽然一沉，她的眼前被一个身影挡住。
“见过魔君大人。”芍药连忙行礼，半雪这才反应过来，仰首望去。
她的视线与墨澜的对上，四周静谧，偶有水纹荡漾。
但这荡漾的，还有她的心。
竖日，他们一行人按照计划出发，走陆路，从人界穿去妖界，再至无妄海。
一路上人界的萧条景象多少还是震撼到半雪，她还记得以前同花溪在人界游荡时所见的繁华热闹之景。而此刻眼前所能见到的，基本皆成废墟，没有了人烟。
司钰越看越觉得心口相堵，他冷冷开口道：“这一切倒是拜魔君所赐了，魔君可满意？”
柏麟虽已知人族基本毁灭，但真实地置身人界，心中的震撼和悲痛还是无法言喻。他不发一言地朝前行去，半雪紧紧跟在身后。
墨澜漠然地回视了司钰一眼，继续前行。
行至傍晚，他们已到边界的村落，墨澜提议就地寻一村宅住下，明日天亮再上路。
这地怕是闹过饥荒，村里的土地皆是干裂，连草都不怎么生长。寻了一会儿才寻了个稍微不那么破败的屋院住下，半雪环顾了周围的环境后便到了厨房。
翻找了好久，发现角落放着的竹筐里有一些青豆。
她拿起一颗放进嘴里，这青豆早已发霉，看来这村荒芜了许久。
“你是乞丐吗？见着东西就往嘴里放？”烈荫发现半雪在厨房呆了许久便好奇进去看看，没想到却见她拿了一颗发霉的豆子放进嘴里咀嚼。
半雪懒得理她，自顾自地又掏了一把青豆吃了起来。
发霉就发霉，她隐去仙气之后与常人无异，走了这么久的路早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烈荫见她如此就越发嫌弃，虽然她此刻也有些饿感，但让她吃这些东西，她宁愿饿死也不要。
“你不吃的话可以离开，不必站在这里看我吃。”半雪一边吃着青豆，一边继续翻找着。
嗯？
这灶底好像还藏着一筐红豆，发霉的程度倒没有青豆那么惨烈。
她要不煮一碗红豆粥？但这数量，他们这么多人，不够分呐......
“这些肮脏之物，也只有你这种没脸皮之人才会吃，我堂堂凤族，怎么可能吃你那些东西？”
“饥荒之时，你所谓的肮脏之物皆是百姓的救命之食。何来没脸皮之说？”清河沉着脸走进厨房，“你从未下界历练，自然不知这世间之疾苦，既然不知那更应该存着恭敬之心，而不是在这里出言讽刺。”
烈荫被清河当面指责，心下大怒，她怒瞪过去，“神女还当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敢教凤族做事？”
凤族，凤族，开口闭口就是凤族。半雪听她这两字耳朵都听出茧了，她斜睨着烈荫，开口说道：“既然是昂贵的凤族，那就请你离开这污俗的厨房之地，让我们安安静静的找吃食好吗？”
烈荫随即抽出鞭子，重重地打在地上，“那我就打烂这个地方！”语罢，她不顾出发之前再三言明的，不到不得已绝不打开仙力禁制的要求，冲破封住仙气的禁制，汇聚灵力至鞭上准备挥起。
清河凝神也冲开了禁制，将烈荫的鞭力紧紧地压住。
“烈荫，不要胡闹。”
“你敢拦我！我要告诉姐姐听，我......”
“再闹，就给孤滚回天宫。”
严厉的呵斥声从清河身后响起，柏麟一脸愠怒地走了进来。
半雪也被柏麟的语气吓到，她甚少听到过柏麟用词之重。
烈荫的气势瞬间蔫下，她面含委屈地立在原地，仿佛下一秒就要落泪。嘴里嘟囔道：“我哪里有说错，那些东西本来就不是能吃的。明明就是半雪贪嘴，我......”
“烈荫资历尚浅，许多事理还不明，殿下莫要动怒，伤了和气也不好。”清河打断了烈荫的话，对着柏麟安抚道。
烈荫一听，眼泪霎时憋回，随即愤恨地瞪了清河一眼。
半雪见着此情此景有些无奈，谁能想到这事情的起因只是因为她吃了颗青豆。
柏麟大步走到她的身旁，从她手中取了一颗青豆放进嘴里，半雪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殿下，这......这不可，豆子发霉了。”
“你能吃，孤为何不能吃？这人界的百姓能吃，天上的神仙便娇气地吃不得了？”
这话把讽刺烈荫的意味拉满，烈荫白着脸咬下嘴唇，不发一言地站着。
“仙者，本应该视维护苍生安定为己任。人界造此劫难，魔族迫害，天灾之难，我们连忙都帮不上，还在这里嫌弃百姓的裹腹之食？你的修行都修到哪里去了？”
柏麟转过身直视着烈荫，“凤族只教会你如何闹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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