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青就跟老大夫解释了，这也是前不久才找到的。
本着财不露白的原则，她本来是偷偷藏起来的。
因为黎三郎最近在府学读书还没到休假回家的时间，而且也是担心虚不受补，人参毕竟也不是人人都适合吃的。
所以方青青是打算先守着，以备不时之需。
“可是现在于奶奶需要，我当然是要拿出来给您了。”方青青义正言辞的说道。
虽然没有说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种高大上的话语，脸上流露出来的神情却是差不多意思的。
一时间，于大夫都有些惭愧了，倒是他的想法狭隘自私了。
不过嘛，嗫嚅了一下，于大夫终究还是将心底话说出来了。
说着的时候，还非常的不好意思：
“青青丫头啊，看样子你也是不懂行情的，跟你说个实话吧。
你拿过来的这支人参单论年份还不算高的，可是品相好药性强，如果拿去卖给大药房二十两银子都不成问题的。
可惜我手上现银没有这么多，小娘子我想和你说个情，人参先给我用不够的钱我慢慢还给你行不？”
老大夫不止一个子女，都还没有分家，除了大孙子跟着他抓药其他人也都只是普通的庄户人家。
一年到头田地里的产出值不了几两银子，而这几年家里嫁娶生孩子也花了不少，实在是没有多少余钱。
关键是，儿子儿媳妇们并不一定都愿意拿出所有的银钱买人参给老伴治病，并不是所有人家的孩子都像方家小娘子对她爹娘这样孝顺的。
具体的内情老大夫并不知晓，但是红桥村许多人都在说，方家小娘子真是人美心善。
明明就是当初方老头方母卖闺女，可是小娘子自己福气好，嫁到秀才郎家冲喜反而是过上了好日子。
小娘子不但不记恨爹娘，还能够经常回去探望爹娘，许多人都在夸赞秀才娘子呢。
咳咳，当然了，说她是傻子的人也不是没有。
可能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角度去看待问题，想法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而因为自家孩子们的纷争，此刻于大夫看着方青青就觉得她哪儿哪儿都好。
这方家小娘子啊，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仙女下凡的方家小娘子呢，此刻就看着老大夫，笑眯眯的说道：“于爷爷，我不收您的钱，我知道您做这个游方郎中其实也没赚多少钱的。”
这附近十里八乡的都夸于大夫人好，有的时候碰到那家里实在是连几文钱都拿不出来的，他都没有收人家的诊费。
基本上，那草药，也都是半卖半送的。
就因为这个，于大夫的子女才会对他意见这么大，一家人不齐心所以许多事情都干不好啊。
“现在您欠了我的银钱，回头要还的话还得找别人借，这样也麻烦。索性，我这个人参不是卖给您，算是送给您了。”
于大夫一愣，直接问道：“小娘子想要得到什么回报？”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我想跟您学医。”
“这——”老大夫犹豫了。
除了自家的孙子孙女他并没有在外面收徒弟，况且这还是一个小娘子，一旦收了这个徒弟不知道会不会对他以后的声誉有所影响。
如果他收下了方青青，这个小娘子资质不好，只是浪费了彼此的时间；
可如果不收，他就没有理由要这支山参了。
甚至还怕因为拒绝了对方的请求和方家小娘子闹得不愉快，对方不肯将人参卖给他。
真是让人左右为难，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管从师傅还是从土地的角度出发在这样的时代拜入师门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
看出了老大夫的为难，方青青却只是微微一笑。
说道：“于爷爷，您误会了，我并不是要拜师只是希望您可以对我偶尔提点一下就行了。”
方青青就仔细的解释了一下，自己在认字以后偶尔得到一本医书，对医书挺感兴趣的。
又因为正好家里人生病了，就想着如果自己也学医，以后有什么事也都方便多了。
只是单纯的想要掌握一门技术，并不是以后要去挂单行医什么的。
这点要求就很简单了，虽然于大夫并不认为方家小娘子有这个耐心去学习枯燥的医理，但是人家有这个心也是好的。
果然是人美心善的小仙女，不管是因为方老头的腿还是黎三郎那病秧子，总之方家小娘子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亲人。
不过因为现在方青青已经是秀才娘子了，哪怕是跟着于大夫学医，也不可能跟着他在家里做药童。
所以，老大夫从自己家里拿了几本医书的手抄本，慎重的交给了方青青。
“如果你只是想要懂得一些医理家里人生病了可以把脉看看，这样吧，我先给你几本书。你上面的东西全部背熟了，再到我这里来。”
其实打从心底，于大夫也没觉得光是看看书他再指点一下方家小娘子能学到什么东西。
说起来，他收了人参还是占了人家的便宜，医德一向都很好的老大夫这会儿心虚不已。
可是到底，对老伴的忧心占了上风。
于是老大夫就想着，他会费点心思认真教导方家小娘子的，哪怕对方真的是块榆木疙瘩最起码也要教会她认草药。
如果以后还能学会炮制药材，好歹，也可以给家里增加一些收入。
再一个，以后再去给方家人或者黎家人看病的时候，于大夫就暗自决定不收诊费药材方面也只收一些本钱。
哪怕这样想了，老人家还是拿出一吊钱，可还觉得不够。
又掏出一吊钱，这已经是他目前所能拿出来的全部了，要交给方家小娘子。
方青青拒绝了。
老人家还有些不好意思：“这一行还是要看天赋的，我不一定能教你多少东西。你也不要嫌少，以后我会慢慢补给你。”
实在是年后去县城里的药铺给老伴抓了几次药，老大夫自己现在都有点捉襟见肘了。
方青青依旧是摇头，“于爷爷，我信任您的医术医德。想要跟您学医是我的本心，哪怕学不到什么东西也是我自己没有这个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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