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画虎（四十三）
陈人九耍了个小心机，见缝插针的一道度心术潜入老闲大记忆之中。
可惜嘴贱。
“咦，娘子刚才居然在洗澡......”
没等陈人九话语从嘴边遛完，老闲大暴怒跳起，抡圆了一个大嘴巴子，把这盘坐在地陈人九当陀螺一样抽得原地转了几圈。
破功了！
啥也没看着呢，就破功了。
再好的方术士也怕物理攻击！
如果对手是个剑客，而陈人九又无人保护，打坐、抱印、唱符的功夫，他便被扎成马蜂窝了。
这便如魔兽世界里的法师遇到贼，搓技能的时间都不给。
可这老闲大偏偏是个贼王，敏捷力量加满，这一嘴巴那是雷霆万钧。
陈人九转了几圈后，仰面躺在了地上，于室内观起了星象。
“登徒子，找死......”
老闲大咬着牙骂道，不过瘾，又朝数星星的陈人九踹了几脚。
这突如其来的画面，让刚才还在拼命挣扎的老道目瞪口呆，与柳郢、大客及豹子一样，惊恐的看着老闲大暴打陈人九。
乖乖，这哪是刚才那位妩媚娇美的娘子，这明明就是个狰狞狠辣的狼子。
“停，差不多得了，我陈人九不打女人！”
陈人九猛地坐了起来，腮帮瞬间肿起一个馒头大的包，红红的五指印在上面，两道鼻血顺着人中线笔直往下淌去。
老闲大一见他这个惨样，有些后悔，心疼的刚要上去抚他的脸，却又听到这么一句，一股邪火从心中窜起，甩手就要再给一巴掌。
“老道，你就看看我算的准不准吧，不死则生离，我今天搞不好就死在这里。”
陈人九闭上眼，缩着脖子，双手架在脸旁，大声喊着。
“你居然敢偷偷瞧我心事，当我是木头嘛，你有本事进我心中让我毫无感觉。”
老闲大举起的手终于没有再次落在陈人九脸上，忿忿说道。
“我主要想给老道展示一下我的手艺，可一时没想到合适的，你这屋子就这么大，我不小心再给你拆了.前日在延王府略施小计，引了五火连龙，召了太乙山山灵大王金轮环蟒君，结果一坊之地，渣都不剩......”
陈人九揉着肿起的腮帮，疼得龇牙咧嘴。
“那么说来，前日延王府之事，确实是你做的？平日里也没看出你这般厉害啊。”
老闲大打量着陈人九说，还没等他回话，老道抢先叫道：
“难道说前天延王府的大火和坊间传言所见的那条窜入长安的巨蟒是你方术所为？”
“嗯哼。”
陈人九点头。
“不可能，却无可能，那些说起来都是上古传说中的巫术，中原几百年就没听说再现世过，我不信，你信口胡言！”
“爱信不信，关我屁事，又不是我要被剁碎了喂鱼！”
陈人九翻着白眼，杠精真是自古有，难道见到比自己嘴还硬的鸭子......不是......狂子!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根本就不是方术，你便是那用巫术的邪魔歪道。我不服！我不服！”
邪魔歪道！
这四个字戳到了陈人九的痛点，陈家上千年来的遭遇，无外乎这家传巫道术被妄论为邪魔外道！
要么用出真法，被议为邪魔歪道。
要么苟且偷生，被议为招摇撞骗。
陈家族人逃不出这两种命运，大抵结局悲惨。
“师爷有令！鬼兵鬼将火急如律令。师爷为我敕黑水。阎罗为我敕黑水。众鬼为我敕黑水。黑水浑起起。死离离。引灾施厄身种病。浑烟才起通鬼界。三魂七魄入眼来。入魂三鬼三饿殍。入魂三妖三魑魅。黄泉一点水。万里入魂归。三魂飘飘无回路。七魄茫茫沉苦海。魂不归身。身不自在。魄不归人。人不清采。收你三魂七魄无归来！”
陈人九闭眼念着咒，脸色忽地如鬼一般铁青，一道黑线沿着喉部向上蔓延，在脸上顺着经脉画出无数交错的黑线，慢慢聚集到眼部。
柳郢见状倒抽一口冷气，那假延王在安国寺内被陈人九度心一术逼到绝境，正要施展巫幻术之时，分明也是看到了一条黑线自颈部而起。
陈人九念叨，忽地睁开双眼，只见两眼哪里还有眼白，只剩一颗黑珠子般的晶体镶在眼眶之中。
瞳孔小若针眼的血红一点，缓缓向上飘出两条黑色烟线。
他猛地盯向老道，老道毫无防备间与他四目相对，黑烟便如离弦之箭一样摄入老道双瞳，便在陈人九和老道双瞳间连上一条黑线。
接着又有两条黑烟从陈人九瞳中盘旋而出，如黑蛇一般顺着这条黑线爬向老道，爬入老道眼中。
只见老道浑身抽搐，大张嘴巴，痛苦呜咽，却喊不出来，只是喉间发出那仿似从地狱传来的鬼泣之声。
“陈人九，你做了什么？”
老闲大看着陈人九骇人的模样，一边叫，一边伸手去推他，刚触到他的肩头便被弹飞数米，跌坐在地，那只手便也成铁青色，掌中黑色脉络若隐若现。
陈人九脸上的黑色线条越来越密集，身体也开始不断抽搐，从鼻中淌出的血液也逐渐变成黑呼呼的粘液。
柳郢深知不妙，飞身从豹子腰间抽出宝剑，顺势跃起，于空中立起剑刃，一招云光点月，直直插像那连接双目的黑烟。
“咚咣!”
黑烟炸裂开来，呈圆形四散，将这屋里的人震的东倒西歪。
烛火随之熄灭，这地堡内便漆黑一片。
待大客摸索着又点起烛台，便见陈人九和老道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老闲大急忙爬上去，抱起陈人九，见他汗流浃背，黑线自脸上消退，慢慢恢复肉色，大口喘息，便也松了一口气。
那边老道，猛的坐起，哭了一声，接着大笑，口中胡言乱语，呜哇乱叫。
接着不断撕扯着身上衣物，不一会儿便赤身裸体，大汗淋漓。
可发红的身体一会儿又变成青色，又见他伏倒在地，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疯了！
不仅是疯了，仿似入了魔！
陈人九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眼前老道的样子后悔不已。
这禁术他之前从未用过，只是记得师爷写道会乱人心智，使人疯魔。
这便是中原方术禁术，巫道术。
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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