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最后的一句话出口，就像是一滴水落在滚开的油锅里，一下子大殿内便炸了。
“大长老，我看此事不需要再犹豫了！”
“大长老，本来与正羽一族联姻，就是最优先选择……”
“大长老，曲光长老之死，您不能忘记啊！”
“大长老……”
不断有人上前进言，试图将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全然不顾旁边还没出声的苏墨虞。
“诸位长老，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摆出如此小人模样，就不怕被外人耻笑么？”石潭实在有些看不过去了，在一旁皱眉说道。
“石潭大人，你这叫什么话？我们是白羽族的长老，凡事自然要替白羽族考虑。倒是石潭大人你，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刻意维护这位黑羽族的殿下，你是什么意思？”那位白须白发的长老听了石潭这句话，反而倒打一耙。
从一开始，他便与石潭政见不合。
石潭效忠娄岚，他则效忠曲光，而如今曲光已死，若不能再将娄岚一系扳倒，那今后他们的日子只能越来越不好过。
眼看着这会儿，由于正羽族的这一项聘礼，将大殿内的大多数人，都拉到了苏墨虞的对立面，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如果能将娄岚嫁到正羽族去，再给石潭这位祭祀安上一个罪名。
那自己这边的政敌，一下子就去了十之八、九。
而且，接下来的白羽族王者，如果论资排辈的话，这位白须白发的长老，更是最有可能的一个！
石潭一听对方这句话，眉头顿时就是一皱，刚想出声反呛两句，却见上面的大长老摆摆手，道：“诸位，先不要吵，千机殿下的聘礼说出来了，苏墨虞的殿下的聘礼还没看呢，咱们等都看完之后，再慢慢商议如何？”
大长老都发话了，谁还敢不给面子？
大殿内的众人，纷纷住口，冷眼看着一旁的苏墨虞。
在这些人心中，苏墨虞已经是输定了的。
虽然之前他拿出来的那个青铜雕像，也是不世出的异宝，但同生命之水相比，却还是差了一些。
不是品阶的问题，而是实用性的问题。
那么一大块青铜，就算是被顶级的铁匠打磨过，能换来什么？
三五柄顶级兵器，这就算到头了。
可白羽族人这么多，三五柄兵器哪里够分？
可如果换成每年二十瓶的生命之水，所惠及的人口数目，全然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而且有了这些生命之水做后盾，白羽族可以在这三百年时间内，培养出多少高手？
更何况若跟强大的正羽族联姻，其好处也要比和孱弱的黑羽族联姻，要好上许多。
两相对比之下，该如何取舍，众人心中，早已经做出了选择。
“这位殿下，您的聘礼呢？”眼见着自己这一方，已经占了上风，千机重新摆出一副嚣张之态。
在他看来，苏墨虞是无论如今也拿不出同等价值的聘礼的。
可就在这时，苏墨虞重重叹了一口气，信步来到大殿中央，一脸木然的看了看白羽族内的各位长老，心中充满了厌恶之情。
最后，他把目光落在了高出的那位大长老身上，却瞧见那个老狐狸目光低垂，全然看不出一点儿情绪来。
可苏墨虞却有一种感觉，这家伙，似乎是知道了什么。
忽然，他心中一动，转头看向身后的石潭。
石潭看见苏墨虞的目光之后，脸色一红，轻轻的点了点头。
苏墨虞一下子了然。
眼前的这位大长老，就在不久之前，还默许曲光刺杀自己。
可这才过了多长时间，他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在这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这位大长老对自己高看了一眼。
那发生了什么呢？
苏墨虞稍稍一想，便大致明白。
一定是石潭和安婆婆，向大长老说了一些关于自己的事。
不论是自己的傀儡，还是随手扔出去的生命之水，都让大长老知道，自己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好个老狐狸，绕了这么大的弯子，难不成是为了给我抬身价？”苏墨虞举目看着大长老，又轻轻的摇了摇头。
而在这时，千机又在一旁不停讥讽道：“哟？怎么了？拿不出来好货了吗？拿不出来就滚啊，杵在这儿干什么？”
苏墨虞白了千机一眼，冷冷道：“你还真是嫌脸被打的不够疼啊。”
“你说什么？”千机皱眉道。
苏墨虞没有理会他，而是信步走到大长老面前，然后慢慢转身道：“我的这份聘礼，诸位看看吧。”
苏墨虞说着，一翻手间，从袖里乾坤之中落下一团黑漆漆的东西。
那东西看起来份量不清，落地之后发出一阵沉闷的声音。
众人一起把目光投过来，就见在苏墨虞面前，一口快要一人高，三人环抱粗的黑色水缸，立在当场。
那水缸上面，被盖子牢牢封住，看不见里面是什么。
但是只看那口水缸，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宝器，更像是人类凡间最常见的水缸。
看到这一幕，千机先是一愣，转而狂放的大笑道：“我说你这是什么啊？这一口破水缸，装的是酸菜还是泡菜？你以为白羽族是什么地方，就这破东西还能拿来求亲？”
“还真不愧是杂种，到了树海里，还拿这种东西当宝贝，唉！”千机说着，不断大笑。
大殿内，几个亲正羽族的长老，也不断出声讽刺苏墨虞，虽然没有千机说的那么难听，但也不是什么好话。
而这个时候，大殿内有几个人的反应，却有些不同。
第一个便是石潭。
他知道对于苏墨虞来说，生命之水好像不算什么，所以从一开始，他便以为苏墨虞会直接拿出几十瓶甚至上百瓶的生命之水出来。
可见苏墨虞拿出这口水缸之后，却一下子愣住。
“难道这一缸里都是生命之水？绝不可能，世上哪有论缸算的生命之水，可如果不是生命之水的话，又是什么？”石潭皱眉。
而在上方的大长老，也是一下子怔住，他翻开一双老眼，死死盯着那口水缸，脸上现出凝重之色。
“苏殿下，不知这缸里是……”大长老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颤抖。
这个细节，自然被大多数人察觉到了，那些白羽族的长老，纷纷转头看着大长老，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冷静的大长老，会看起来有些失态。
“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苏墨虞摇摇头，伸手揭开了水缸的盖子。
一瞬间，一股磅礴的生命气息弥漫在整个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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