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的冬天阴霾湿冷，今天却是个大晴天，暖暖的太阳照得人眼花缭乱，昨天还收到医生开给“病危通知单”，今天早上莉莉的爸爸精神好了许多，让莉莉去买了一碗馄饨，还夸赞莉莉买的那瓶酱菜味道非常好。
吃过早饭，医生来查过房，莉莉爸爸跟莉莉闲聊起来，莉莉爸爸说：“孙建都40岁了，混到现在连个老婆伢都寄居在我这里，你今年34岁了吧？”莉莉点点头，爸爸接着说：“他这个年龄了，该混不到的就混不到了，男人40岁是个分水岭，知道吗？”
莉莉又点点头，莉莉爸爸说：“男人想什么我知道，你不知道，只怪我在你年轻的时候陪你的时间太少了，该教给你的总指望你妈说给你听，你妈是个糊涂人，要是有拿主意的时候，你要自己多思考，不要问你妈，她只能出馊主意。”
莉莉把糖水递给爸爸，爸爸喝了一口接着说：“你现在不老不少的，一辈子太长了，我本想还活个20年，看着你老，看着乔乔长大结婚，我就能安心闭眼睛了，现在看来不行了，这个病你骗我说是胃病，其实这二个月我也明白了，这是癌，治不好了。花了多少钱问你，你总不说，这些钱是给你防身用的，花在我身上不值得。”
“孙建太软糯，处理事情来总不像个男人，我冷眼看他，总觉得不靠谱，不要看我在的时候他对你好，以后我不在了，你记住保护好自己和你妈，让他走。”
莉莉眼泪在心里流，笑着对爸爸说：“瞎说什么啊爸爸，你还要帮我带乔乔呢，怎么会不在呢？”
爸爸急了说：“你记住了吗？”
莉莉忙点头说：“记住了，我保护好妈妈和自己。”
爸爸说：“必要的时候，先保护自己，你妈有养老金，她这辈子是够了的。”
莉莉点头，爸爸接着说：“你婆婆那一家人，我顶瞧不起，这十几年我一句话都没跟他们说过，他们那个屋子没有粘到我鞋子一块泥，养儿不为儿，男的跳舞女的打牌，烂透了。”说到这里莉莉爸爸有些气愤，瞪了莉莉一眼：“我家条件不差，你长得也趁头（漂亮），怎么会被孙建这种家庭骗去的，哎，我以为我身体好，随你喜欢吧，谁知道得这么个病，以后那么长的路，你怎么走啊？”
又喝了口糖水，舒了一大口气，莉莉爸爸说：“你叔叔帮不了你，他算我养大的，现在也50岁人了，他有一家人要养，过年过节去看看他，要是脸色不好就不要去了，我走了这个家就败落了，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理，你总不知道钱有多重要，我总惯着你，以后这些人情冷暖你总会慢慢体会到的。包括你那些同学，平时有事总找你，你有事找她们试试？”
莉莉心想：爸爸这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不光是孙建不好，亲戚朋友都成坏人了，嘴上说：“爸，你会好的，医生刚才不是说你这几天指标都不错吗？你好养病，我就这么陪着你，多好。”
莉莉爸爸笑着说：“我算是这个医院最享福的病人了，没有哪个有子女这样陪护的，以前总觉得我要照顾你一辈子，没想到是你照顾我，呵呵。你妈是指望不上的，来了不是跟护士吵就是跟我吵，闹人得很，有点事又哭又闹的。”
莉莉说：“是啊，那是她的福气。”莉莉有时候对妈妈是有怨言的，爸爸毕竟是个男的，有时候神志不清几天，拉在床上，一个女儿给爸爸换床单尿裤，清理下身，很不合适。
莉莉爸爸说：“打电话让你妈来医院，我想看看她。乔乔去学校上学去了吧？就要你妈来吧，乔乔要好好学习，不打扰她。”
莉莉很是不明白，好好的要妈妈跑来跑去做什么，爸爸看她迟疑，又催她打电话，莉莉掏出电话拨通了：“妈，爸爸今天早上吃了一碗馄饨，现在精神可好了，还说要你来医院，中午一起吃饭。”
莉莉妈妈说：“我在买菜啊，你爸爸想吃什么，我给他带去？”
莉莉问爸爸：“妈妈问你要吃什么，她做好带过来。”
莉莉爸爸疲倦了，摇摇头说：“人来吧，不用了。”
莉莉对电话里的妈妈说：“爸爸说不吃什么，反正医院有营养餐，你来吧？”
莉莉妈妈答应了，说：“我把菜放家里就来。”
挂上电话，莉莉爸爸说：“护士怎么还没来打针，你去问问。”
莉莉起身去护士站找护士，护士在配药，看到莉莉来了，笑着说：“今天药送来晚了，我正在配药呢，你爸爸今天怎么样？”
莉莉说：“今天还不错啊，昨天还下了通知单呢。”
护士安慰莉莉：“这不常有的事吗，你这几个月怕是收到十几张了吧？”
莉莉说：“没那么多，6张了，每次拿到就揪心。”
护士说：“医生一看指标低了就发一张，没事的。”
正说着，隔壁房的看护大妈，大声喊：“莉莉，莉莉，护士，护士快来。”
护士和莉莉慌忙往病房跑，大妈在门口拉住莉莉说：“姑娘，快叫你家来人呐！”
莉莉往病房里看，爸爸张大了嘴在抽筋，莉莉害怕了捂住脸。
护士们把莉莉挡在门外，推了许多抢救的仪器进病房后关上门，莉莉吓得坐在地上，以前看到那么多死人的事，终于轮到自己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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