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福立即回答，“可沈悠也是女的。”
颜舜华挑了挑眉，“在真正的大夫眼中，病人从来就只是病人，不分贵贱，更不会分男女。
时间就是生命，你们今日在这里犹豫一瞬间，他日就会有兄弟姐妹因为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片刻耽误而死去。
还是说，沈邦你希望我来示范？而沈慕你只会哭，学艺不到家，如今有机会却连努力尝试都不愿意，情愿接受会间接害死身边人的可能命运？”
影六抖了抖，咬着嘴唇看向甲九，甲九却低垂着头，努力地忍耐着，静悄悄的什么话语都没有。
沈安见状向前一步，“姑娘，让属下来示范。”
颜舜华却面无表情地看过来，“‘远水救不了近火’，你没听说过？”
沈安僵住，没法动弹。
“姑姑姑娘，我……”
影六哭着，说不下去。
颜舜华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半晌点头，“可以，你不想亲，沈邦也不想被亲，那就这样吧。所有人听令！”
未等沈邦与影六松一口气，她陡然森寒起来的语气，让甲字部与影字部的人都不由得头皮发麻。
“鉴于你们的队员不配合，甲字部的人除沈邦之外，全体下海在离岸边五十米范围内折返自由泳，过程中高喊‘宁死不被亲’，循环往复，直到我喊停为止。
集体左转，去。”
她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以致于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很快就执行了命令，“扑通”、“扑通”地跳下海，然后响起了参差不齐的叫喊声。
“宁死不被亲。”
“宁死不被亲。”
“宁死不被亲。”
“宁死不被亲。”
“宁死不被亲。”
“宁死不被亲。”
“宁死不被亲。”
“宁死不被亲。”
……
哪怕是参差不齐，但汉子们中气十足，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很快就因为过于滑稽，吼声里溢出来笑意。
这一切让沈邦气得浑身发抖，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耻辱。
“姑娘，您这是在折辱我！”
颜舜华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影六刚才没有救你，按照情景设定，你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不想做活人，就好好地扮你的尸体，闭嘴！”
沈邦张了张嘴，到底老老实实地躺好不动了。
他感觉地到，颜舜华是真的生气了，而且还是如此的明显。
沈安等人自然也感受到了，尤以离她最近的影六冲击最为大。
“影字部除了影六之外，所有人在这沙滩百米的距离内折返快跑，全程给我老老实实地哭，循环往复，直到我喊停为止。”
沈福下意识地嘟囔，“哭不出来怎么样办？”
颜舜华哼了一声，“放心，会有你哭的时候。”
沈安怕沈福再叨叨出什么话来，赶紧拉上她叫上其余人开跑。
起初所有人都哭不出来，可是三个时辰后，不单止影字部的全都哭得稀里哗啦的，就连甲字部的人，也都欲哭无泪起来。
他们体力是比普通人好上许多倍不错，可是他们也不是永远都不会累的神仙啊，不吃不喝地在大海里大喊着来回游泳，真的就要崩溃了好么？！
而且如今天色开始昏暗，海水渐冷，他们又因为体能的剧烈消耗得不到补充，速度下降得厉害，冷意泛上心头。
颜舜华却还是没有喊停，就这样看着，看着，仿佛可以永远笔直地站在原地，像山那般沉默。
那样的姿态让人心惊胆战，即便是沈邦，也不敢开口，手脚僵硬，却也没有动弹，果真如尸体一般无声无息。
影六就更是不敢了，自从影字部的人跑着跑着大哭再到一点哭声也听不到只是麻木地来回慢跑，沈福还摔了一跤却条件反射爬起来继续往前，她便完全吓傻了。
可是一个时辰，两个时辰，颜舜华依旧这么无动于衷的时候，沈邦不淡定了，影六就更是如梦初醒那般心急如焚。
“姑姑娘？”
“姑娘？”
“姑娘。”
“姑娘……”
影六一直喊，可是颜舜华并没有应答，只是幅度极小地侧了侧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回转头去看大海里游得越来越慢的汉子们，其中甲十九已经体力不支，伏在甲九背上，就这么来回折返，慢慢坚持着。
影六起初只是注意到影字部的几个人抽筋倒下，末了顺着颜舜华的视线往外看，才发现甲九背负着一个人，吃力地拨拉着海水，但是越来越多的人已经坚持不住了，像搁浅的鱼那般停在岸边，连多一点的力气都没有了，任由海水浸泡着自己的身体，在夜色里瑟瑟发抖。
甲九顾及不了这么多人，很快他便将甲十九带上了海水冲不到的岸边，又一一将其他兄弟也都拖了上来，接着才重新回到海里，继续往前游去。
他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就连动作都变形的厉害，可是他仍旧固执地在往前拨拉着水。
影六又想哭，可是她哭了太久太久，双眼都红肿着，再也哭不出了。
“姑娘，喊停吧，他会死的。”
颜舜华却没理，像是完全不想搭理她一样。
影六再一次忍不住跪了下来，苦苦哀求着，但她越是这样，颜舜华的脸色便越是难看。
“你继续跪，甲九要是因此死在海里，那也是你害的。别人将性命交付到你手上的时候，你只顾着那点可怜的羞耻心，按我说，全死光了也是活该！
要是这一次命大没死，呵，那也是老天开眼，下一回下下一回终有一回，他们还是得死在你的手上。”
影六全身僵硬，沈邦心里叹气，“蠢货，还不快点过来演练人工呼吸？！”
影六闻言踉踉跄跄地过去，可是临到头来她无论如何都亲不下去，气得沈邦骂了好几声蠢货，最后见颜舜华明显的脸色越来冷硬了，他咬了咬牙，翻身而起，将影六一把推倒，直接亲了上去！
直接他连吹了十来次，颜舜华才动了，只不过，却是丢下一句话就往海边跑。
“除了生死无大事，这算是约定，别忘了这一次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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