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摇头，关了视频，微笑道：“都过去了。”
教授这边看着学生们所说，也是道：“都过去了，他们说这些做什么，让金凤看见，她非笑我不可。”
教授想起当年跟金凤说要当一辈子教书匠的场景，她嗔笑说家里不让她嫁穷小子。当时文化大事件还没过去，全国经济面临复苏，正是全民“工厂热”的时候，一个从台湾来的小伙子却信誓旦旦称未来在教育上耕耘终身，任哪个丈母娘听了都觉得不牢靠。
想到这些，教授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嘴里哼着《上海滩》的调调，不见之前的郁结。
此时教授的心里是富足而满足的，记忆依旧宛如昨日甜蜜、金凤幸福，眼前的一切也都向好，对他一个孑然一身的老头来说，实在是太好了。
“你们快看，教授多了好多粉丝。”
“快十万了。”
“太好了！”
不同于养老院老人们的兴奋，教授一脸神游在外的满足微笑。
老孙在旁边看着，有些担心地偷偷跑去办公室问于莉，“教授该不会也糊涂了吧？之前李奶奶和赵老太太不就是这样，突然高兴，突然不高兴的。”
于莉忙完去看了眼，正听见教授嫌弃马化民教得不好，放心道：“不会，精着呢。”
老孙这就放心了，知道马化民要教教授做木件，连忙也加入，很快其它老人也囔囔着要加入，于莉便自己掏腰包买来了些简单的工具，姜明月却也来凑热闹。
于莉连忙将她拉到一边，“那边具体怎么说？”
姜明月装傻，“什么那边？是马主任那边，还是m那边？”
“少来，到底哪天来？”
姜明月红唇扬起，“就这两天。具体哪天，等我跟金辉再联系联系才知道，反正肯定来就是了。”
于莉看她这样子，掩嘴轻笑道：“姜明月，你认真的？”
姜明月道：“我认真什么，小弟弟挺有意思，仅此而已，聊聊呗。这可是你让我联系的，要有什么事，你跑不了。”
于莉倒想细问她能出什么事，但看姜明月小女人的样子，笑了笑没多说，而不远处熊正林和李金花远远看着姜明月，几番犹豫后，还是避而不见。
当天晚上，教授认认真真地取下墙上挂的素描画，连夜重新画了两张。他之前一直在想象金凤老了的样子，现在不用想象了，真人比他想的好百倍千倍万倍，连一根头发丝都很好。
教授画了一张完整的金凤年老的样子，又画了一张只有眼睛的。完整的那张小心珍重地收起来，眼睛的那张则贴在原来的位置。
教授看着那双眼睛，无声地说了一夜的话，直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老人们在院子里做早操，脖子却都伸长了往教授房间方向看。平常这个点教授早该起来了，可今天早操都要做完了还不见人。
养老院是没有秘密的，但凡有点风声，地下的老鼠都能知道，所以经过一个晚上，教授和金凤的事已经传遍了。大家都担心教授想不开，老孙等人平时跟教授闹腾得欢，这时候却撺掇静姨出面。
静姨没好气地去了教授的房间，却发现空无一人。
老孙等人顿时紧张。
“教授人呢？”
“该不会想不开吧？”
“想不开也应该在屋子里，附近可没河没崖的。”
静姨听他们议论，气急道：“哎呦，亏你们还有这心思，赶紧找人啊！”
“对对对，找人！”
“教授不见了！”
不知道谁一嗓子，顿时整个养老院都沸腾了。养老院的名人教授不见了，可能殉情了，那还得了。
这时教授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正跟于莉在马建东办公室，马建东居然提出想签约教授进行运营。
于莉道：“教授的账号是个人独立的，不一定非要跟养老院进行绑定。”
马建东道：“和养老院绑定的话，对大家来说是双赢。而且我保证，会给教授绝对足够高的自主权，养老院并不会干涉内容创作。”
于莉听马建东用“内容创作”这么专业的名词，不由得嗤笑。昨天姜明月来养老院，马建东毫无反应，她还以为他是因为分清楚了界限，所以没有插手。搞了半天，原来马建东躲起来研究签约的事了。
于莉道：“马主任，现在不是干涉不干涉的问题，而是养老院根本不具备运营自媒体的资质。”
“这个可以申请。”马建东看向教授，“教授，这个事情我想我们应该单独讨论。”
马建东的打算很简单，最近因为老人们的直播，“福康养老院”的名气大涨，想住进来的老人络绎不绝。这种情况，自从养老院出事后已经没有出现过，如今重新恢复热度，假如能借此再做一次宣传，而且将宣传重点落在了区里的支持，以及“医养结合”项目上，养老院重新引起上级重视不是不可能的事。
于莉的唱反调他早猜到，所以说话也不客气。
教授已经嗅出于莉和马建东的不合，在两人之间，他自然是更相信于莉。
教授道：“马主任，我决定将自己的代理权全权交托给于莉。任何的合作都可以和她商量，她的意见，也是我的意见。”
马建东神色不变，目光微沉，点头道：“行，即便您不同意，您依旧可以在福康养老院内自由拍摄，我支持您的所有决定。”
马建东说的是支持，但于莉和教授却都听出他话中的威胁之意。
于莉哂笑道：“谢谢马主任的通情达理，免得教授还得去其它养老院借场地。”
这开发区的养老院并非只有福康一家。
马建东脸上缓缓露出温和笑容，笑意却未及眼底。
于莉自顾带着教授离开。
马建东打了个电话给赵成衷，即便教授不同意，他们依旧可以借着热度策划一个开放日，再请民政局的领导莅临，能现场直播最好，不能的话做个视频也能激活跟民政局的关系。
赵成衷认真琢磨了下，觉得构想很好，有可为的空间，当即打了电话给民政局的人说这件事，但负责外宣的人给出的反馈却很平常，只是鼓励了几句，并未答应出席。
这是个很不好的信号。
赵成衷挂完电话后，仔细想了想，决定再做最后一次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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